白蔥透紅。
白玉含朱。
柳廷則看到發痴,及至腕上力道一重,他吃痛回首,正對上君主那張漠無神色的臉。
柳廷則心中一突。
直覺告訴他,江寒祁在發怒。
“愛卿不是說,要他跪到令你滿意,你才會收回卷宗,撤審鐘相全。”
“如今,你可滿意了?”
鐘國公一案鬧得很大,早已驚動全上京。
起先,自是因有江寒祁的默許,那幫受他提拔的寒籍臣子們的推波助瀾,以及這位嫉惡如仇,大梁最年輕的刑部侍郎公允評判的緣故。
可是,鐘相全到底是太後的人。
江寒祁也到底高估了自己。
後宮之中,鐘後屢屢施壓,常搬出先帝痛陳其過,而前朝之中,那些尚無法除去的公卿老臣,也個個叫囂諫官,求皇上體恤鐘國公勞苦功高,撤案明鑒。
就連那些,掌握了證據的命官,也一個個接連死去,此時若不再推一個人出來,怕是收不了場。
這個人,就只能是起頭的柳廷則。
性格剛直,即使面對聖威亦從不低頭的柳廷則。
可是,現在這個從不低頭的錚臣,卻當著江寒祁的面,死死望向雲知年,目露掙紮。
江寒祁甩開他的手,似笑非笑地問道,“柳卿心疼了?”
“胡說什麼!”
柳廷則顧不得君臣禮儀,急聲反駁,“微臣只是認為,陛下此舉,分明是在拿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在逼迫…逼迫微臣妥協!”
柳廷則忍不住,又偷望雲知年幾眼。
雲知年的身影已完全沒在了風雪之中。
再跪下去,便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的。
更何況,雲知年身段柔細,聲軟音緩,本就不是什麼鐵骨硬漢。
柳廷則緊咬住後槽牙,恨道,“君命難違,既陛下執意如此,微臣也只好,只好聽命。”
“好啊。”
江寒祁目的既達,卻並未露出何開懷之色,而是依舊沉著雙眼道。
“柳卿不僅要收回卷宗,還要親自去刑部大牢,迎回鐘國公,向他賠禮道歉,將一應禮數,還要悉心做全。”
*
寢殿午時過後就開始燒地龍了,所以到天暮時,已甚是暖和。
江寒祁剛陪太後用完晚膳,踏入內殿,就覺熱氣撲面而至,他加快腳步,同時斜睨了眼寸步不離的旺喜道,“行了,不用跟著了。”
“可是,可是雲公公還在裡頭…”
旺喜伸長著脖子,朝殿裡張望。
江寒祁薄唇間泛出冷意,“怎麼,你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