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太捨不得了,越見到他,越放不開手,太自私。
也或許,冷炎說的沒錯,只要這個人存在,就會讓人生改變,之後再怎麼規避都是徒勞。
不過他感覺自己應該快死了。
人生很長,他不存在的時間會超過在一起的時間。江潯會忘掉他,會找到真正的愛人,也怎麼愛他。
應該會吧,可是這麼想還是有些讓人傷心的。
謝景珩很想吻他,他已經想過太多次了,在清湖的月光下、在除夕夜看煙花、在江潯每次對著他掉眼淚的時候……
他也忍了太多次了,總是怕糾纏多了毀了江潯一輩子。
他突然委屈,江潯還有一輩子能忘掉他,可他好像,只剩這麼幾分鐘了。
謝景珩用力揚起頭,碰上江潯,濕的是眼淚,熱的是體溫,軟的是江潯的嘴唇。
謝景珩貼著他笑了一下。
江潯一動不動瞪大眼睛看他,時間因為這個吻變得模糊不清,有那麼十幾秒,也可能不到半秒鐘,謝景珩的頭突然垂下去,心髒不再有蹦出胸膛的力度。
他聽見江潯叫他,越來越遠。
……
“手術中”的紅色燈牌亮起。
那天,江潯簽了三次手術知情同意單。
最後一次是病危通知書。
手術室的門猝然被拉開,只有一個綠色罩衣的護士疾步跑出來,“謝景珩家屬在嗎!跟我來談話間。”
“在。”江潯猛地回過神,站起來,跟著護士進入一個小房間,“談話間”,他從來沒注意過醫院有這個地方。
護士抽出檔案,輕點紙張,“病人現在出現室顫,醫生正在全力搶救,但情況不樂觀。按照流程,需要您簽署病危通知書。”
江潯呼吸一瞬間頓住,好像無法理解語言裡的資訊,抬起眼睛看向護士,“什麼意思?”
護士語氣放軟了一點,“簽字是讓醫生能合法使用所有搶救手段,我們會盡最大努力。”
江潯接過姓名欄寫著“謝景珩”的病危通知書,拿起筆,手控制不住顫抖。
“患方意見那裡寫‘病情已告知,不轉上級送院’,簽名,手印,與患者關系牆上有……”
江潯抬頭迅速瀏覽完牆上的溫馨提示,“夫妻、父子母子、兄弟姐妹祖孫婆媳。”
他猛然停住筆,有片刻茫然,“朋友可以嗎?”
護士皺起眉頭,“不行,手術可以,病危必須是家屬簽,快點聯系家屬過來。”
“家屬都去世了呢?”
護士愣了一瞬,“他之前有沒有指定醫療代理人,沒有的話我們向上級打報告。”
“麻煩你們先打報告,醫療代理人我去問一下。”
“好,能問盡快問,打報告也要時間,不簽這個有些藥不能用。”
江潯迅速撥了個電話,即刻被接通了,“青予哥!謝景珩的醫療代理人是你嗎?”
“是我。”葉青予很快意識到醫院的情況,“要手術嗎?”
“病危通知書,我簽不了……”江潯聲音啞澀。
葉青予一下子坐不住了,“我明天上午的飛機,下午到京市。”
江潯手指插進頭發攏了一把,無力地吐了口氣,卻好像在對自己說,“好,青予哥不用急,只是搶救手術需要告知家屬,特殊情況醫院方可以自己申請……”
葉青予突然打斷了他,“江潯,你能簽,他寫過遺囑,有你的一份。”
江潯那邊沒講話,葉青予在電話裡只能聽見周圍的雜亂。
葉青予不清楚江潯在想什麼,現在也不是容他亂想的時候,“其他的過後再說,我檔案發你,能簽現在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