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
古往今來,從未有哪本書記載過白澤犄角之用途,畢竟實在是珍貴稀少,也無人敢肖想。
蕭以安倒是聽說過一個邪方,說取龍之犄角,研磨成粉,與麻黃、桂枝、生薑等驅寒散熱的藥物相混便會産生極強的毒性,三日內無聲斃命。
若僅僅是毒藥,怕不會有此種邪方傳世,畢竟做任何一味毒性至強的毒藥都比殺一條龍取其犄角要簡單。
犄角粉對某些人産生的吸引力,大概在於其另一種效力——製作傀儡。
斃命前的那三日,服用者是以傀儡的形態存在的,沒有痛覺,沒有意識,任憑擺布,且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靈活度,都有質的提升;即便是死後,這些人的魂魄也不歸冥界控制,依然完全受其主人控制。
如果千百年來,此地一直以這種形式進行祭祀的話,蕭以安不敢想象背後那人究竟有多強。
看著蕭以安越來越沉下來的臉色,南澤也明白了什麼。他皺眉,沉聲道:“從未見過有人將白澤犄角粉入藥,不知其效用與龍角相比如何。”
蕭以安抬眸,眸色波瀾不驚:“管他呢,先蹚平了這座山。”
南澤不由得會心一笑。
兩人心知肚明,白澤犄角粉極大可能比龍角作用更甚。
管他呢。
今日的鶴棲山格外忙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忙著準備宴席和祭祀,村民們把家禽家畜宰掉、瓜果擺盤,只等著明天的七日祭拿出來狂歡。
蕭以安和南澤只跟著江慎,在那竹屋中待了快一天。竹屋裡人越來越多,他們聽江慎的命令,按他開的方子抓藥、熬藥,再喂老人喝下去,還要為老人們修剪指甲、整理頭發,最後又用濕毛巾為他們擦臉擦手。
一直到傍晚,天色漸漸落了下去,蕭以安看到江慎緊皺了一天的眉頭終於舒了些許。
緊接著,離兩人最近的那位老人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的呼吸明顯有了規律,臉上和手上的褶皺都肉眼可見地淡了不少。江慎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表情嚴肅而懇切地說了句什麼。
老人在他的攙扶下緩緩坐起來,說話聲音沉重滄桑。她說了很長一段,最後在江慎手背上拍了拍,江慎重重點頭。
而後,江慎開啟床邊帶鎖的抽屜取出一隻轉經筒,鄭重地交到她手裡。
蕭以安和南澤默不作聲地看著,五位老人紛紛醒了過來,沒多久便都能下床,且看起來腿腳靈便。
南澤傳音道:“他們都是有意識的。”
是啊,這可是白澤的犄角粉養出來的,高階傀儡。蕭以安如今不太能確定,背後策劃這一切的究竟是白澤族還是風囚?
以蕭以安所知,白澤族和魔族亦有不共戴天之仇,且風囚貪得無厭又狂妄自大,不可能為了合作做出任何退步,合作的可能性很小。
那白澤族究竟起了什麼作用?
屋裡足足有二十號人,嘰裡呱啦說了好一通,但並不顯吵鬧,反倒十分凝重、莊嚴,他們所說的每個字,每個符號都彷彿砸在人心上。
蕭以安人快麻了,語氣中透著一種愛咋咋地:“說完了沒啊,你們這群人不去佈置祭堂麼。”
南澤笑著捏捏他的手,看看窗外黑下來的天色:“應該快了。”
沒多久,江慎身邊一個人開了門,眾人走出去,以那位老太太為首,江慎站在右後方。
老太太一手拿轉經筒,一手拿一支比她高一頭的金杖,每走一步都沉穩有力,眾人像是在奔赴戰場。
兩人跟著人群,繼續向西穿過竹林,前方視野愈發寬闊,草色淺青,天高雲淡。
不用往前走,蕭以安就知道此處應是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