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從左往右看。”南澤指指每幅畫的右下角:“那裡標了順序。”
果然,左邊第一幅畫右下角刻了一道,第二幅右下角刻了兩道,以此類推。
畫也是刻上去的,刀功並不算穩,蕭以安辨認了很久,才看出來裡面的主角。
是個女子,手上拿著一根類似於權杖的物件,威嚴地坐著,腳下匍匐了許多人。
下一幅畫,蕭以安看了許久沒看明白。主要角色依然是那個女子,周圍應該是洞壁或者牆壁的地方,刻的卻是大小不一的圈,一個挨一個,密密麻麻。
再下一幅,女子揮動權杖,為百姓降下福祉。
一道女聲突然響起,蕭以安和南澤雙雙回頭。
是個姑娘,編著兩條麻花辮,雙頰染了一抹酡紅,像是受此地天氣影響,固有的模樣。她笑起來,磕磕巴巴地說:“你……們、外鄉人嗎?”
蕭以安一挑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你會說中原話?”
“不熟……一點點會。”姑娘看看那石頭,又看看他們,道:“你們在看這個嗎?”
蕭以安點點頭,臉上帶著隨和溫柔的微笑:“鄙人淺薄,不懂畫中之意,可否請姑娘解答一二?”
那姑娘迷茫地看著他。
“……”蕭以安只得收了他那文縐縐的客套話,說:“我們看不懂這個,可以解釋一下嗎?”
姑娘這回聽懂了,又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這是我們的神明紮增女王。紮增就是鶴的意思。”
“噢——”蕭以安拖長調子,笑道:“那這就是紮增女王惠澤紮增族民?”
姑娘點頭:“是的,第一個、是女王降臨,第二個是供奉,第三個是庇佑。”
她漢話不精,只揀著關鍵詞介紹,倒也能聽明白。
跟蕭以安猜得大差不差。
他彎著眼尾,雙手抱拳一禮:“不知姑娘可否同我們說說這七日祭的事情?”
那姑娘神態微滯,似乎有些疑惑:“你們不知道?”
他們……應該知道麼?蕭以安眸光閃了閃,又立刻恢複正常:“瞭解一些,但知道不多。”
“……那好吧。”姑娘用著錯漏百出的發音,費勁地解釋:“紮增女王的誕辰是那七月初七,那會兒的紮增族族長就定了每年七月初七這日祭紮增女王,女王知道了,不高興,說太鋪張了,便改為每七十年一祭。”
“這個傳統已經延續有上千年,每隔七十年長老們會讓大家聚在一起,把這些年得的好物都拿出來,也讓紮增女王看一看我們子孫後代過得很好。”
這大概是那姑娘第一次說這麼多漢話,中途時不時停頓,說到後面憋的雙頰緋紅。
說完,她長吐一口氣,如釋重負般右拳在左心口比了兩下,念些聽不懂的話。
她說這是“感謝女王庇佑”。
小姑娘到底單純,不知這兩人就是來套話的,一忽悠就全都招了,解釋得清楚。
供奉那幅畫裡面密密麻麻的圈,難道是瓜果?蕭以安心下不斷琢磨,面上卻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模樣,雙眸閃著亮光:“紮增女王看到紮增族的後人如此幸福,必當十分欣慰。”
姑娘笑了。
聽人說話是門學問,蕭以安就能讓說話的人渾身舒坦,恨不得把所知都倒給他。
他還是笑著,道:“姑娘人美心善,不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同我們說說這感染風寒一事?我們是江慎江郎中帶來的,他來了之後就忙著這事離開了,到如今也不曾見他一眼。”
“江……公子?”小姑娘圓眼瞪大,驚訝片刻,連連點頭:“原來貴客是江公子的朋友!快隨我來!”
蕭以安和南澤對了個眼神,都在彼此某種看到了“果然如此”。
江慎在寨中果然身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