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袁炳輝才拐上大道;走了一程,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並捲起一片塵土。袁炳輝見路上有個有個老婦人蹣跚而行,一匹脫僵的騾子瘋狂而來……
情形危急。
“危險!”他大聲叫道。
袁炳輝沖了上去……
這時,半空中捲起一陣旋風,一個老僧沖上前,用單掌輕輕一推,那隻受驚的騾子便撞向一邊;那隻騾子毫不示弱,氣急敗壞的朝老僧撞來……
老僧坐在地上,騾子從他腹部踏過……
騾子遠去了……
袁炳輝擔心地朝老僧望去,只見他雙手合十,口唸“阿彌佗佛”,微微一笑,拍打拍打塵土,揚長而去。
袁炳輝再一看那個老婦人,身輕如燕,轉眼即逝……
袁炳輝早已認出這位老僧就是那日見到的老僧,這位老婦人莫非就是那位姝女?他真的很疑惑……
來到鎮上時,天已擦黑;暮色在背陰處濃了起來,到處是蒼茫煙流,只有東邊的高山頭上還留著一片夕陽;鎮上的房屋呈現出一片淺灰色,乳白色的炊煙和灰色的暮靄融合在一起,像是給牆頭、屋脊、樹頂、和街道都罩上了神秘的色彩,使他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一群牧童趕著牛群從街市穿過,一個騎在牛背上的小牧童吹著短笛,笛聲悽涼、委婉……
袁炳輝走進私塾,先生還沒有回家;他把那個詩條遞給先生,先生看了看,說道:“這是一首隔句詩頭詩,有寓意啊!”
“什麼寓意?”袁炳輝迫不急待地問。
“小夥子,你是練武的吧?”先生問。
袁炳輝點點頭。先生撚著山羊鬍說道:“這首詩暗示你到武清縣永清寺拜師。”
“寺裡一定有高人。”
“寺裡的住持海丘法師是一位高僧,他祖籍湖南,曾經東渡日本弘法,深諳奇功,極有內力,禪術遠近有名,人稱‘鐵肚子和尚’。”
袁炳輝拜師心切,在鎮上匆匆吃了點包子,立即趕往武清縣永清寺。
第三天傍晚,袁炳輝找到了永清寺。寺院掩映在一片蒼翠的樹林中,山門朝西,門上掛著一塊金色匾額,上書“永清寺”三個大字。稀鬆的樹林中,漏出些倦了的鳥聲來;旁邊有一條小溪,在夕陽中像一條銀帶閃爍;小溪汨汨而流,進入山門旁邊的蒼龍浮雕之中;那蒼龍吐出溪水,使之落在下面的一隻石雕蛤麼嘴中,淙淙有聲。袁炳輝見這寺院紅牆綠瓦,整潔清幽,寺門緊閉,於是上前叩門。一忽兒,一個小僧露出個腦袋,問道:“先生有何貴幹?”
“我要見法師。”
“你找我師父有什麼事?”小僧的眼睛熠熠發光。
“我有急事,你快去通報。”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袁炳輝,滄州任英屯人。”
小僧一聽,頭搖得似波浪鼓兒。“師父有交代,不見!”寺門砰的關上了。
袁炳輝急得使勁敲門,毫無動靜。
半空中傳來一陣女子銀鈴般的笑聲……
這時,天色已黑,皎皎月下,一座座屋頂上的琉璃瓦閃著陰冷的光。袁炳輝隔著門縫一瞧,裡面塔影沖霄,松聲滿耳;一株古松下,放著一張桌子,一條板凳;桌上晾著幾碗茶,一個錢筐籮。樹上掛著一口鐘,一個老僧坐著打盹兒。
袁炳輝心中一橫,索性跪在地上,朝寺門作揖。
這時,樹林裡又傳出一陣嘻嘻的笑聲。
他四下望去,毫無人跡,只有涓涓的水聲。
夜來了,寒氣襲人,月光給寺院塗上了一層奶油般的黃色,一朵蓬蓬鬆鬆的雲彩,在天間浮動,徐徐飄去;夜風卷帶著野花的清香、濃重的泥土香、樹葉的潮氣,紛紛襲來。偶而飛過的山鷸苦悶的呼叫聲,劃破了這夜的寂靜。
袁炳輝又冷又餓,於是站了起來,走到寺院後面。他想探個究竟,攀上牆去。
他驚呆了:這是寺院後面一個獨特的院落,牆頭上鑲嵌著一個個耀眼的紅燈,燈內燃燒著閃爍不定的燭火。
紅色,是激動人心的顏色,是陽光的顏色,是鮮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