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牡丹怔住,不置可否。
“畫大哥說過,我只聽命他一人。如今我和師兄都歸順不良人,我去求畫大哥要個人情,應該是可以的。賽姐姐你一女子獨自留在這荒涼之地,總不是長久之計,就算要嫁人,也該去富庶之地嫁個好人家。我與師兄浪跡天涯,我也缺個伴,不如賽姐姐來陪我吧。”
連翹說得真誠,賽牡丹也動了心。
可是賽牡丹不能擅作主張,她跟畫塵離的時間並不長,把不準他的脈,萬一惹怒了他,也不知後果如何。賽牡丹只是疲憊地搖搖頭,說了句聽天由命之後,便囑咐連翹好好一定要替她保守秘密,自己準備回房休息。
剛開門,就看見許懷澤在門外。
“師兄!”連翹跑了過去,許懷澤摸摸她的頭,見她完好無損,才說:“我就是來看看你,馬上要回迎風客棧去。”
“為什麼不住在美若仙?”
“塗家以為不良帥是蘇縣令的好友,如若讓他們知道他住在美若仙,會對他的身份起疑的。”賽牡丹解釋。
許懷澤點頭。“賽娘,師妹就勞煩你了。”
“哪裡話,如果不是有這個妹妹在美若仙陪著我,我還寂寞呢。”賽牡丹笑彎了眉,但眼底卻沒有半絲笑意。
只有許懷澤一人,畫塵離和阿不都沒有過來,看不到阿不,賽牡丹的心空落落的,她應酬完許懷澤之後,悶悶的回到自己的臥房,對著銅鏡用力地擦拭頸間傅粉,心中冷笑,自己費心遮掩為的是誰,如今人都沒來,她也真是自作多情。
“師兄,我想見見畫大哥。”連翹拉著許懷澤小聲說道:“我有事找他。”
許懷澤失望至極。他在冶鐵坊的時候,心裡時刻記掛著連翹,畫塵離他們回客棧,他不放心連翹趕著回來看她,可她一見面竟說要見畫塵離,這種痴心錯付的感覺真不好受。
“現在就去見怕被人盯梢,不如等再晚些,我讓他來找你吧。”許懷澤聽見連翹在喘氣,知道她累了一天沒休息,肺又被屍毒侵蝕受了影響,喂她吃完藥後讓她休息,自己返回客棧。
畫塵離剛到客棧,就叫阿不擺棋盤下棋。
五盤棋結束後,畫塵離招手,有人進來。
“賽娘在塗府可有受委屈?”
“屬下聽令,都埋伏在外圍,只看見塗府的奴婢們進進出出的送些酒菜,裡面偶爾傳來歡聲笑語。賽娘沒有示警,屬下不敢輕舉妄動。”
“哦。”畫塵離看了阿不一眼,見他欲言又止,問他:“你可有什麼想問的?”
“沒有。”阿不斬釘截鐵。
畫塵離摸著下巴,似笑非笑。“賽娘跟塗家少爺關系匪淺,不但能進塗家少爺臥房喝酒嬉鬧,還能全身而退,看來這塗家少爺對她還是很用心的。”
“是。”應話的是天寧鎮的不良人,他們都是賽牡丹的手下,塗鴻運對她有圖謀的事,世人皆知,自然也沒必要隱瞞。
阿不臉色變得難看,剛把白子收入棋盒,不小心碰翻,嘩嘩啦啦地灑了一地,很是狼狽。
阿刺正瞧進來,看到這一幕,蹲下身幫忙撿棋子時,悄聲問他:“怎的如此粗心?”
“沒事!”阿不兇巴巴的,還給阿刺臉色看。
阿刺不解,正要問,畫塵離又說話了。“三年前,是誰派賽娘到天寧鎮的?本帥記得不良人很少會派妙齡女子到北疆這等荒蕪之地,耽誤別人家的青春。”
“回主子,是阿不安排的。”阿刺應得很順溜,“賽娘是阿不招安的,一直在阿不麾下,三年前天寧鎮缺個主事,賽娘擅長易容,又是個女子,不容易引起懷疑,所以派她來了。”
這些理由,都是阿不當初所說的,一字不差。如今阿刺說出來,聽著刺耳,阿不蹲在地上索性不起來,地上棋子彷彿天上繁星,撿也撿不完。
畫塵離手指輕輕一彈,裝黑子的棋盒也掉在地上,撒了一地。阿刺看出不對勁,沒有再幫阿不撿棋子,立身在畫塵離身後,默默地看著阿不在忙碌。
“給我真正理由。”畫塵離笑得很善良,聲線溫暖,不過誰都知道他不是在徵求意見,而是命令。
阿刺瞪著阿不,阿不裝死看不見,只顧著低頭撿棋子。
“三年前,賽娘十七,情竇初開,一時沒有把持住,藉著酒意……咳咳……”阿刺說到一半,難為情地說不下去,這本跟他無關,但如果不替阿不說清楚,就跟他有關繫了,“賽娘向阿不表白……當時賽娘醉得厲害,第二天醒來不記得了,阿不擔心影響不良人的管理,這才把賽娘發配到天寧鎮。”
“發配……這詞用得好。”畫塵離淡淡笑,他的言行看不出他對此事是褒是貶,他越是不動聲色,阿刺就越緊張,恨鐵不成鋼地踢了阿不一腳,罵道:“你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