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刺上前,見連翹身著小衣,淩亂不堪,雙腳赤裸,頓時明白了她遭遇了什麼。阿刺目露兇光,往塗鴻運逃跑地方向看了一眼,伸出手指往那個方向輕輕一點,三道黑影無聲地從他們頭頂掠過。
“快,去美若仙!”阿刺和許懷澤都脫下了外衣,將連翹團團裹住,阿刺在前面引路,許懷澤施展內功,幾乎腳不沾地,轉眼就到了美若仙的後院。
畫塵離正在寫字,聽到外面有動靜,很快,阿不來報,連翹受傷,許懷澤正在給她治病。
“好好的,怎麼會受傷?”畫塵離不解,“不是叫你們派人看著她嗎?這麼多人都保護不了她?”
阿不臉色發青,低頭不語。
畫塵離立刻明白了是阿不自作主張撤了護衛,當時許懷澤帶著連翹離開,阿不以為與他們無關,私自下令,這才釀成大錯。
畫塵離將毛筆往地上一扔。“來人!把他給我關起來!”
門外有黑衣人進來,見畫塵離要綁阿不,怔住。阿不自覺地背過手去,垂頭喪氣地往柴房走去。
畫塵離不理會他,剛出門就看見有人將他們的馬車牽來,阿刺焦急地從客戶裡出來,從馬車裡拿了金針包和藥,又匆匆進去。
“小妹怎麼了?”畫塵離一進去,就被熱浪薰得差點窒息。
屋子裡點了四個大薰爐,炭火燒得紅通通,許懷澤只著中衣,在為連翹施針。床上,少說也擺了十幾個湯婆子為連翹取暖,但她仍然身體僵硬,臉色慘白,唇色發青,指甲也不再泛著粉色,而是沒有生氣的灰白。
阿刺上前,悄悄將事情經過說給畫塵離聽。
畫塵離目光凜冽,陡然間有寒光射出,帶著濃濃殺意。
“如何?”畫塵離見許懷澤收了金針,連忙問他。
許懷澤搖頭,“寒氣已經滲入骨髓和內髒,只逼出一半,屍毒本就是陰毒之物,師傅在世時將其逼迫在師妹的腸胃之間,沒有擴散。但這次,師妹受寒,屍毒開始不控制……”許懷澤說到後面,眼眶紅了,聲音微弱得讓人不得不貼近聽,“除非,用內力逼出來。”
“那就用內力啊!”畫塵離急得聲音發顫。
“我所學內力太過純陽,師妹從小身子陰寒,受不了這等至陽內力。”
“不良人裡有學陰寒掌功的,我現在就去叫人。”阿刺說道。
許懷澤仍然搖頭,說:“太陰寒,只會幫助屍毒擴散,只怕師妹未醒,屍毒就已經侵入她的大腦了。”
剩下的,就是一命嗚乎。
“若是半陰半陽呢?”畫塵離問他。
許懷澤疑惑地看著他,點點頭,“用陽性內力控制屍毒擴散,將其逼回到腸子裡,用陰性內力幫助血液迴圈,溫和過度,再借外界溫度提高體溫,服下藥丸鞏固病情,應該是可行的。”許懷澤將信將疑,“只是,這半陰半陽神功極難練成,並且需要有獨特體質才能容納這種內力。世間能練就只有兩人,一是我師傅連知曉,另一個則是多年前就退隱江湖的世外高人,閑散老人……畫兄你……”
“既然可以,事不宜遲,那就開始救人吧!”畫塵離脫去外袍,只著中衣,挽起衣袖,脫去鞋襪,大大方方的上床,將連翹扶起,雙掌抵在她的瘦瘦的背上,開始運功,“許兄且在旁邊看著,如若有差池,還能幫忙救人。”
許懷澤也跟著上床,坐在連翹前面,一來保證她不會倒下,二來可以透過診脈觀色的方式來看內力執行時對連翹的影響。
“阿刺兄,麻煩你準備三口大木桶,裡面全部裝滿姜水燒沸後再放至溫熱,驅寒之後,師妹需在薑汁裡泡上三天三夜,再配合湯藥才能恢複。”許懷澤一邊繼續施針,引導畫塵離的內力執行,一邊吩咐阿刺做以上準備。
阿刺退出,吩咐手下守住美若仙,不容有失,自己則趕去廚房,熬製薑汁。整個美若仙進入了一級警備狀態,沒人注意到,阿不此刻正在柴房面壁思過。
畫塵離與許懷澤在屋子裡待了足足三個時辰,連翹體弱,即使是半陰半陽的內力也受不住,畫塵離只能斷斷續續地動功施力。許懷澤也不輕松,一百八十八根金針幾乎全都插在了連翹身上。
連翹幾乎全裸,許懷澤和畫塵離都在眼睛上蒙上了紗巾。許懷澤根據脈相選擇下針的時間和xue位,而畫塵離則根據連翹體內屍毒的反應,調息運功。每一步,他們都小心翼翼,連翹氣若遊絲,欲斷不斷,畫塵離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在死亡線上來迴游走,膽戰心驚,許懷澤則也不好過,直到感覺到連翹的手指有了溫度,才抽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寒氣被逼出來,連翹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大汗淋漓。畫塵離和許懷澤也濕透全身,屋子裡彌漫著藥香和連翹的幽幽體香,再好聞,也被這兩個大男人的汗臭味給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