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剛好了開了能容納一人進入的縫隙,整扇門其實已經和邊上的混凝土凍成了一個整體,輪軸處的霜凍硬得驚人,想要再開一點根本不可能。
我深吸了口氣,和王四川魚貫而入,裡面的溫度要高一點,所以霧氣特別的濃,往裡走了幾步就好多了。我們定睛觀瞧,門後是一個鐵皮走道,很高,橫寬都和門齊平,有五米左右,似乎是用來運送大型東西的通道。我們往裡再走,鐵鏽的味道越來越濃,並且腳下感覺不太穩。
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裡,前方一片漆黑,連手電都照不到盡頭,這讓人有點恐慌。就在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深入時,王四川又發現了東西。他拍了我一聲,指了指牆上,我轉頭一照,照到邊上翻著無數鐵鏽鱗的鐵皮上被人用手擦過了,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印跡。鐵鏽片落了一地,我們在地上看到了清晰的腳印,而且有兩對。
這些痕跡相當的新,我頓時興奮起來,看樣子,似乎是找到袁喜樂的線索了。
跟著這些痕跡,我們加快了腳步,一直往通道的深處跑去,同時手電不停掃射四周,唯恐錯過什麼。大概跑了半支煙的工夫,我們終於從出口出來,來到一處平臺上。
平臺上下方豁然開朗,上方相當的高,出現了鋼結構的橫梁。往下照的時候,令人吃驚的場景出現了,只見下面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吊裝車間,兩根巨大的鐵軌卡在車間的地板上,好像兩道巨大的傷疤,特別的顯眼。
由平臺邊上的鐵絲梯,可以下到下方的吊裝車間,下到下面之後,更加感覺到這個車間有多麼巨大。那裡到處都堆著器械,老舊的積滿灰塵的篷布蓋著一堆又一堆的東西,頭頂上吊著起重用的鈎子,二十多年時間的荒廢在這裡倒不是很顯眼,至少沒有嚴重的鐵鏽味。
後來我們才發現,車間牆壁的踢腳線位置上,也有相同的換氣裝置,顯然其中的一些二十年來還在執行,使得這裡常年保持著相對幹燥和潔淨的空氣。
我們打著手電,不知所措地在裡面搜尋,日本人在東北留下的建築,少有儲存得如此完好的,大部分都在離開前焚毀了,這裡的情況實在有點奇怪,難道日本人當時離開得過於倉促了?
不久我便在一段牆壁上,看到了大量貼上上的東西,乍一看很像“大躍進”時候的衛星招貼,仔細一看,才發現都是日文的計劃表,以及一系列我看不懂的結構圖。這些圖紙上都有少許黴斑,整個兒已經發黃酥軟了,一碰就整片整片往下掉。
我不敢多動,一直用手電照著,往前看去,偶爾有幾張戰爭的宣傳畫和黑白照片夾在裡面。
我對王四川說,這裡肯定是小日本組裝“深山”的地方,當年分解深山運下來,顯然需要分解到最小的尺寸,重新組裝的工作可能持續了好幾個月,在這裡,那些零件要重新保養,上油,然後組裝成大型的元件,比如說發動機、起落架等。
雖然不知道這些結構圖是不是“深山”的,但這裡的大小和設施基本可以證實我的推斷。
王四川說,那把這些東西運到上面去,肯定要有一個巨大的升降機,我們得去找找,說不定那就是出路。
我們邊走邊看,到一處地方的時候,牆上的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塊掛在牆上的木板,上面貼滿了黑白照片,大大小小的,有合照和單人照,都是電視上的那種小日本的軍裝,都帶著可恥的笑容。這些可能是他們在這裡過什麼節的時候拍攝的東西,我不知道這塊木板對他們有什麼用,其中的一張,引起了我的興趣。
那張照片上,我看到了十幾個中國的勞工,骨瘦如柴,他們正拖著什麼東西,那個東西從水裡拖出來,還有一半在水裡,黑黑的好像一團水母,一個日本兵在邊上檢視。因為照片太模糊了,我實在無法看清這些人在看什麼。
我剛想叫王四川過來一起看,卻發現他也在叫我,他已經走到了很遠的地方,正把一塊篷布掀開,表情非常的不妥當。
我忙走了過去,他正好把那篷布扯開了一半,我看到篷布的下面,有一隻慘白的人手。
篷布扯開之後,我看到了慘不忍睹的一幕,篷布內是分段的鋼筋和水泥錠,一具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