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真是走投無路了,這往山上爬去不是自斷了退路嗎?
夏清時心中高興,這下總算能抓住那人了。
昨日既然自己是在這兒被發現的,此刻又出現如此鬼祟之人,想來定然與昨日之事脫不了幹系,只要抓住了他,便好問個一清二楚了。
哪知待夏清時跟著上了假山頂上,繞著假山走了一圈,卻不再見那人的影子。
這山甚高,一面臨湖,一面底下皆是亂石,周圍相鄰的假山也離得頗遠,怎麼,明明親眼見他爬了上來,難不成他還會飛?
停下腳步,夏清時站在假山石上剛蹙起眉頭,忽然背後一雙有力的大手狠狠推來,一下打在夏清時的兩肩之上,震得她重心不穩,往尖利的亂石中掉去。
夏清時應變奇速,飛快的側身想要緩住下落的力道,剛翻過了身來,一眼便看見了站在假山之上的正是剛剛跟在佳樂貴妃身邊那個面生的宮女。
那宮女被夏清時看見了面目也不急,抬起腳重重的踹在夏清時柔軟的腹部,夏清時將要穩住的身子再也站立不住,向後一仰,從假山上摔落下去。
這假山格外的高,山下的立石又鋒利無比,如此墜落下去,只怕是兇多吉少。
夏清時聽天由命的閉上了眼睛。
哪知身子忽然一鬆,又緊接著一緊,竟掉進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裡。
不害怕那是假的,夏清時心砰砰直跳,緩緩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見的竟然是沈臨洛溫潤而笑的一張臉。
睜眼前一瞬間的感激與慶幸此刻皆化為了咬牙切齒的恨意。
她雙手一推,掙脫了沈臨洛的懷抱,向後一跳,遠遠的落在了地上,目光淩厲又戒備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這是自中秋晚宴後第一次見到沈臨洛。
而中秋晚宴之前,她一直以為他叫做玉練槌,是沈府裡一個出淤泥而不染,不與沈家人同流合汙的小廝。
沈臨洛隨性一笑,也不在意夏清時如此排斥的反應。
“你為什麼騙我?”夏清時看著沈臨洛一字一句問。
沈臨洛看了她一眼:“如果一開始我就說自己是沈臨洛,你還會心平氣和的聽我說話嗎?”
夏清時不懂這算什麼理由,她討厭不能坦誠相待的人,哪怕是段南唐,他不夠光明,卻能坦蕩的告訴自己,只是將自己作為一顆棋子,也比眼前這看似坦蕩,實則連自己身份也遮遮掩掩的人來的強。
夏清時不願與他待在一處,向上看了一眼,那宮女早已逃得沒了影子。
難怪剛剛佳那樣的話,她是想要借昨日自己失足的事害了自己的命。
夏清時轉身欲走,沈臨洛忽道:“我已查到了那明月璫的來歷。”
夏清時停下了腳步,扭頭看了眼前的人一眼:“那明月璫的來歷我自然會去查,當然,我也要查你們沈府背地裡做的那些事。”
沈臨洛聳聳肩:“這就是我在初見時不告訴你自己真實身份的原因,刻板的印象會如一葉樹葉,遮蔽你的眼睛,讓你看不清更應該看見的真相。”
“什麼才是更應該看清的真相?”夏清時回轉過身,目不轉睛的盯著沈臨洛,恨不能盯進他肉裡去,“你在處死我們全家的時候,有沉靜下來,仔細想過事情的真相嗎?”
沈臨洛嘆了口氣,一瞬間自若的氣度消散而去,只餘滿臉的愧色:“雖然此案是我父親一手執辦的,但直到此刻,我仍然後悔沒能在當時徹底的查探清楚。”
“後悔有什麼用?”夏清時咄咄逼人,“後悔便能讓我的爹爹孃親,夏府那麼多的人活過來嗎?”
夏清時不再看他,背了過去:“後悔只是你自己的救贖。”
夏清時一頓,接著道:“而我永不會選擇原諒。”
沈臨洛嗓音略顯清淡,卻透著一股力量:“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原諒,夏清時,我是為了查詢真相。而你,也不用原諒我,我早就說過,等查清楚了真相,你若想要報仇盡管來就是了。但目前,最要緊的是找出你父親清白的證據,以及陷害你父親的真兇。”
夏清時恨恨:“陷害我父親的真兇不就是你們嗎?”
沈臨洛搖頭:“你不瞭解當時的情況,我父親只是接旨辦案而已,有人告發了你的父親,勾通外敵意欲謀反,證據確鑿。”
“什麼證據?”夏清時重新走了回來,目光灼灼的望向沈臨洛。
那樣的目光,穿透沁心湖畔的水汽,帶著三分的恨意,三分的懷疑,三分的忐忑,和那唯一一分的相信。
沈臨洛怔了怔,他生平最愛喝酒,卻從未像此刻這樣醉過。
看著夏清時微微發紅的鼻尖,沈臨洛深吸口氣:“沉香令。”
“沉香令?”夏清時眯了眯眼,“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