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唐揮了揮手:“拖下去剁了雙手餵狗,杖責五十,趕出王府永不再用。”
“殿下饒命……”小廝的聲音越來越遠,半晌後,只餘一聲悽厲慘淡的嘶叫從院牆外傳來。
“都散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摘星一聲吩咐,跪在庭前的下人們全都如同大赦,紛紛退去。
“你留下。”段南唐伸手一點,指向夏清時,側頭向摘星道,“燒桶熱水來。”
摘星看了兩眼跪在下首的夏清時,領命退下了。
段南唐聲音不大,讓人不得不豎起耳朵聽得仔細:“你說這玲瓏玉石壺是裝酒的?”
夏清時回到:“殿下那只是奴才隨口胡謅的,其實在契蘭盛産玉石,玉石資源並不十分珍貴,這玲瓏玉石壺實則是一個尿壺。”
“哦?”段南唐玩味一笑,“那你出自釀酒世家也是隨口胡謅的?”
夏清時點點頭:“正是!”
“你膽子真大。”
“殿下謬贊,奴才只是使小計為自己洗脫冤屈。”夏清時俯首跪拜,恭謹回道,“奴才名叫夏清時,是日前被滿門抄斬的夏文淵,夏大將軍的獨生女兒。只因抄家時,奴才正身處蜀中父親舊部家裡養傷,得以逃過一劫。”
段南唐來了興致:“如此說來,你是罪臣之女,不遠走高飛找處僻靜之地過活,反倒回到京陵天子腳下,自投羅網。還毫不隱瞞的告訴我這些,是不想活了麼?”
夏清時磊落道:“茍且偷生不如了此餘生,憑殿下的能力,要查到奴才的背景來歷不過須臾,不如自己坦坦蕩蕩的將一切都說出來。奴才不是不想活了,而是想過得更好!恕奴才鬥膽,冒充奴籍,費盡心機進入如意館,不過都只是為了能見到殿下您而已。”
段南唐站起了身來,一步一步走下石階,走近夏清時。
這是夏清時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向他,他的眉眼狹長如遠山雲霧,面色帶著常年少見陽光的蒼白,彷彿罩上了一層水汽,讓人看不出情緒,神韻間凝著一股陰戾又彷彿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夏清時從未見過有人長得這般好看,又是這般的生冷淡漠得不可捉摸。
“不惜犧牲性命只為見到您。”夏清時又補了一句。
灼灼的眸光動人心魄。
段南唐看也不看夏清時一眼,徑直走過了她,向庭中的白玉蘭下走去。
有聲音從夏清時背後傳來:“既然不惜性命,那我便賜你死罪。”
夏清時眸光一顫:“殿下,我可以幫助您。”
“這世上從沒有人可以幫助我。”
“我可以助您廢掉太子,坐上皇位,一統南玉。”
“好大的口氣!只因太子上奏滅了你夏家滿門?你這報仇的手段還真是迂迴。”
夏清時咬牙:“我已別無他法,只有和您合作,才能雙贏。”
“這世上也從沒有人可以和我合作。”
夏清時捏緊了拳頭,流下的汗珠滾到剛剛被鞭子抽出的傷口上,一陣噬咬般的疼痛。
段南唐撚起一朵剛開的白玉蘭,重新走回夏清時跟前:“在這世間想要幫助我,或是想要和我合作的人,最後都死得很慘。”
說著,他俯身將那朵剛摘的白玉蘭別在了夏清時的鬢角。
耳畔一涼,有淡雅的香味撲鼻而來。
“殿下,熱水好了。”摘星話語遠遠傳來。
段南唐推開內室的門,自顧自的走了進去,剛走到沐浴的木桶旁邊,便回過頭來沖著夏清時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