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川的父母看上去年紀並不大,不知是保養得體,還是本來就年輕,比鐘淑儀看起來要小十來歲,似乎也就四十出頭。
對於奔三的宋詩意來說,叫他們叔叔阿姨,似乎太顯老,叫一聲大哥大姐,又好像哪裡不對……
她偷偷湊過去問程亦川:“叫叔叔阿姨是不是太奇怪了點?”
程亦川眼珠子一瞪,不可置信:“怎麼,你還想和我爸媽稱兄道弟?”
那不是亂了輩分嗎!!!
他的便宜是這麼好佔的嗎?
宋詩意只能強行忽略這對父母的年輕,叫了聲叔叔阿姨好。
沒想到更令人“驚喜”的是,進屋沒幾分鐘,門鈴又響了。
這一次,剛剛寒暄過後的莫雪芙蹭的一下跳了起來,笑容滿面朝門邊走,邊走邊說:“肯定是gibert到了。”
“誰?”宋詩意一驚。
程亦川微微一笑,給她一個“鎮定點”的眼神,翹起了二郎腿:“我讓我爸媽替你鎮鎮場子,先請gibert來吃頓飯。”
雖說醫者父母心,但能替她多增加一點籌碼,沒理由不增加。
程亦川煞費苦心,甚至叫來父母作陪,一方面是長時間未和父母見面,另一方面卻是為了蹭一蹭父母的光,給宋詩意這個來自遠方的病人增加一點分量。
他希望gibert把她當做最重要的患者,盡全力幫她恢複。為此,他不僅請程翰親自上門求助於gibert,還多方打聽醫生的喜好,從喜歡的球隊,到業餘時間的興趣愛好。聽說gibert偶爾會去打高爾夫,他還特意帶了一身打高爾夫的行頭來,打算找個機會派上用場。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天意佔三分,醫生佔七分,那麼那七分他一分也不會少,一定替她全部爭取到。
事關她能否重頭殺來,且讓他當個蝦兵蟹將,先為她搖旗吶喊、沖戰沙場。
程亦川看著錯愕的宋詩意,給她一個“放寬心”的眼神,扭頭小聲問程翰:“爸,我讓你帶的c羅的簽名照,你帶了沒?”
程翰說:“帶了。”隨即把茶幾上的資料夾遞來,“還有皇馬全隊的簽名照,都在這裡了。”
程亦川咧嘴一笑,拿過檔案袋,回頭沖宋詩意解釋:“gi1nove.羅。你把這個送他,他一準兒高興得昏厥。”
說著,他言笑晏晏,將手裡的資料夾遞了過來。
“哪來的?”
“我爸親自拍的。”
“你什麼時候想到的?”
“來之前吧。”
眾人起身去迎接gibert的到來,一面走,程亦川一面告訴宋詩意:“你英語不好,少說話就行,我來替你翻譯。gibert人很和氣,也接地氣,喜歡體育,尤其足球,對滑雪瞭解也挺多,尤其是競速類專案。所以你大可放心,放輕松聊聊天就好……”
複古的西式建築裡,宋詩意感受著一波又一波的驚喜,又或是一個又一個未知的驚嚇,怔怔地拿著檔案袋,沒把注意力放在門外的gibert身上,反而抬頭看著程亦川。
他幫她太多,周道貼心,貼心到令她目眩神迷。
她想說一聲謝謝,卻發現語言的力量從未如此薄弱,蒼白而無力,不足以言明她心裡的千萬分之一。
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那個問題又一次浮現心頭。可眼前的少年卻只是笑著,燦爛得像是飛機的窗下那無邊夜色裡一地璀璨群星。
宋詩意下意識握著檔案袋,忘記了門外的gibert,也忘記了他父母的存在。
她只是呼吸急促地看著他,腦子裡浮現出他未曾解釋過的那首詩。
to the evening star,致黃昏的星。
他呢喃的幾句詩裡,她能聽懂的不多,只敏感地捕捉到ange of the evening而已。而此刻,於她而言,ange分明只有一人。
不論是清晨的,在首都國際機場騷氣十足走來的,還是午後的,在沙發上與她無意中依偎而眠的,還是黃昏的,在飛機上與她共賞那海底群星的。
她這一生貧瘠又波瀾四起,不曾見過詩和遠方,未曾在閑暇時仰望星星月亮。在這短暫又倉促的二十五年光陰裡,她一共就只見過一個ange。
他叫程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