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些有的沒的,宋詩意在這一刻忽然感受到了來自學霸的蔑視。
明明以往她都能以師姐自居,此刻儼然一名一無所知的小學生,聽著程老師講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偏偏他講的還挺有趣,她就是插不上話,也聽得津津有味。
最後只能哀聲嘆息:“書讀得多就是不一樣。”
程亦川嘴角一勾,低聲說了句:“還好,中和一下,基因也不會太差。”
司機正在過馬路,按了按喇叭。
宋詩意於是沒聽清他的話,只察覺到他小聲說了句什麼,下意識問:“你說什麼?”
程亦川抬頭看她,似笑非笑:“我說謝謝誇獎。”
最後,車停在了一片草坪之外,草坪上是一動白色平房,一層樓高,有些陳舊複古,卻又優雅地獨立在綠地之上。
“這是我爸朋友的房子,有二十年歷史了,去年他女兒考上麻省,全家跟著跑美國定居順便遊玩去了,房子就空了出來。”
程亦川把行李拿了出來,拒絕了宋詩意拎走一隻的要求,自顧自拎著往屋裡走。
“所以我們就這麼住進去,沒問題嗎?”
“沒問題。他還欠了我爸一幅照片的錢,有次影展順走的,說是要買下來,結果付了個定金就沒影了。”
“冒昧問一句,你爸一張照片多少錢?”
“那張是在巴黎拍的賽馬圖,摺合人民幣——”程亦川算了算,咧嘴笑,“大概二三十萬吧。”
宋詩意腳步一停,邁不動腿了。
“多少萬?”
“二三十萬。”
“你是不是多說了一個字?”
“十?”
“……萬。”
程亦川樂了。
宋詩意震驚了。
可更震驚的是,下一刻,有人從窗戶裡面看見了草坪上的他們,很快小跑到玄關處,推門笑容燦爛地招起手來。
“小川,快快快,趕緊過來,快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宋詩意雙目圓睜,嘴唇大開,看看面色如常的程亦川,又看看在洋房門口像個招財貓一般歡快揮手的女人。
“這位是——???”她不可置信地問。
程亦川側頭對上她的目光,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媽。”
“你沒告訴我你媽也在啊?!”
“不止我媽——”
程亦川話音未落,門口多出一個穿白襯衣的男人來,儼然中年版的程亦川,矜持地笑了,沖草坪上的人說:“小川,還不快把朋友帶進來?”
宋詩意心跳一滯。
怎麼莫名其妙就見父母了……?
卻見程亦川好整以暇拎著行李往屋裡走,頭也不回地安慰她:“沒關系,遲早的事。反正你也不醜。”
這跟她醜不醜有什麼關系?
宋詩意猜不透程亦川心裡那句“醜媳婦遲早見公婆”,只能侷促地走上前去,這下後悔死自己為什麼沒強行從程亦川那搶走一隻行李箱了,讓人父母看見自己奴役他們兒子,她倒是兩手空空,程亦川卻一手一隻二十斤重的行李箱……
她以光速理了理頭發,強顏歡笑地走上前去,說:“你們好,我是程亦川的師姐,我叫宋詩意——”
她遲疑著,該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