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卓文霞回來了。自那天晚上姜曉洛掛了電話後,卓文霞便沒了聲音。他一直在等,雖然心裡非常牽掛,但男人的自尊心一直讓他硬挺著,多少次拿起電話,又放了下來。
這天,上完下午課,姜曉洛坐在教室裡給雜志社翻譯資料,門開了,他本能地抬起頭,看見卓文霞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愣了一下,心不由地一跳,隨即裝作沒事一樣低下了頭,餘光裡,他看見她站在課桌前望了望他,然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教室裡,大家都在看書、聊天,沒有人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異樣。
吃過晚飯,姜曉洛準備回宿舍,手機響了,是卓文霞打來的。
“你在哪裡?”卓文霞在電話裡低聲地問道。
“我馬上回宿舍。”姜曉洛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在操場上等你。”
姜曉洛沒有回話,掛了電話,轉過身往操場走,到了操場邊,看見卓文霞一個人在跑道上走著。他從草坪上穿過去,走到她的身邊。卓文霞停下腳步,看了姜曉洛一眼,把頭轉了過去,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看著她,氣色不是很好,眼圈黑黑的,這讓他多少有些心疼她。
“這兩天還好吧?”姜曉洛猶豫了一下,問道。
“還好。”
卓文霞沒有回頭,朝前走了幾步,姜曉洛沒有接話,跟上去陪著她。操場上,有人在運動,有人在散步,也有成雙成對的躲在操場邊的偏僻處說著悄悄話。
姜曉洛和卓文霞的關系陷入了低谷,不再像以前,每天見不到面,就好像一天還有什麼事沒做,總要見上一面,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說話,抱上一抱,親上一親。現在,除了上課,課餘時間兩個人也不再粘在一起了,只是有時候,不是姜曉洛主動,就是卓文霞主動,約好散散步、聊聊天,像普通朋友一樣。聊天的時候,兩個人也都刻意避開敏感的話題,就這樣在若近若遠的交往中迎來了2003年。
1月中旬,學校放假,姜曉洛和卓文霞事先約好還是一塊兒回去。這天,兩個人出了校門,坐公交車進了城,到了火車站。火車依舊向東,經過一座座城市,向南陵、滬州方向駛去。
姜曉洛坐在下鋪,捧著一本雜志隨意翻著,卓文霞靠在他的肩頭,閉著眼睛休息。這段時間,兩個人的關系漸漸地好了,卓文霞一直陪著姜曉洛,也沒有再說要單獨出去,到了週末,兩個人不是進城吃飯、看電影,就是待在卓文霞的宿舍裡,自然也會纏綿一番。
寒假結束了,還有最後一個學期,兩年的本科進修也就結束了。姜曉洛知道,這應該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在學校學習了,後面也沒有機會或者說也沒有必要再專門到學校來了。姜曉洛已經拿到了英語專業四級證書,他考慮在最後一段時間裡再努力一下,爭取拿下專業八級,有這些證書在手,不管以後是在部隊,還是轉業到地方,這就是他的優勢。
姜曉洛和卓文霞和好了,只是兩個人的感情沒有了最初的和諧,激情還在,但她還在逃避。他知道原因是什麼,兩個人為此吵過、冷戰過。還有幾個月就回京州了,他想在這之前和她好好地談一談。對姜曉洛來說,這份感情能否走向婚姻,對他很重要,他已經30歲了,可以有一個家了,但卓文霞還小,但既然有了交往,也有了身體上的結合,他要努力一下。從姜曉洛的內心來說,他對卓文霞還是有感情的,但他不敢肯定她是不是有,他需要知道明確的答案。
對“非典”的恐慌也蔓延到了安陵,雖然還沒有出現病例,但學院明顯加強了管理,限制師生外出。過兩天就是姜曉洛的生日了,他和卓文霞說好在外面過,兩個人各自請假出去,生日那天見面。姜曉洛其實不想這樣做,但系裡管得緊,也沒有辦法。
卓文霞先進了城,這讓姜曉洛又有了一種酸酸的感覺。他不知道她會去哪裡?會不會去找那個男的?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個人,前男友?現男友?那自己是什麼呢,現男友?第三者?
第二天姜曉洛進了城,在城南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來,發資訊給卓文霞,隨後睡了一會兒,結果一直等到下午2點他才收到卓文霞的回複,說是在南大街,讓他去找她。他很生氣,她應該是找那個男的去了,大男子主義又一次湧上了心頭,他沒有回複她。
姜曉洛坐在房間裡,一支煙接著一支煙地抽著,很快就被籠罩在一片濃煙厚霧之中。他知道他需要對這段感情作個選擇了,是離開,還是留下來?他現在很猶豫,他也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一年多來,他和她在一起還是有很多快,他知道自己迷戀她的身體、她的激情,這是一個男人最希望擁有的,所以他一直在逃避作出選擇。姜曉洛知道,這其實是大多數男人的弱點,他也不例外。
窗外,太陽西墜。姜曉洛還在等,手機響了。
“我到酒店了,你在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