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抬頭,入目是一張十分平常的臉,她甚至覺得這樣的臉根本配不上那麼好看的一雙手。
男子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只是曲指撿起木簪在手中把玩兩下。
長寧眉頭一皺,攤開右手冷冰冰道:“我的。”
男人笑了,他不知道許多年後這句話竟然一語成讖。
“你的。”他將木簪交在長寧手心,轉頭離開。
長寧蹙眉,看著躺在掌心的木簪,似乎覺得回來得太過輕鬆。
她將簪身放在鼻前一過,是那股熟悉的清香。
長寧抬頭張望,卻再沒能望見男子身形。
“奇怪的人。”她淡淡評價,這是她重生一來見到的第一個不同於記憶中的人。
長寧轉轉木簪想插回頭上,卻在瞬間瞳孔微縮。
咯噠一聲,木簪變成兩截,中空的簪體裡插著一卷細薄的小紙條。
竟然開了!
難道是剛才一摔觸動了機關?長寧沒有多想,身形一躍沒入小巷中,躲到僻靜位置才緩緩展開紙條。
這是一副微型地圖。
長寧仔細觀察,確認這是城郊那間破城隍廟的位置,只是廟門前寫的是個莫字,顯然應該是莫家的宗祠才對。
宗祠正殿的靈桌後面是一個機關牆,而開啟機關的鑰匙顯然就是這根木簪。
原來如此,木簪身上的紋路就是為了開啟機關而刻的。
長寧記下紙條內容乾脆利落地將它吞入口中,至於木簪則被她安好藏在懷裡。
機不可失,她立刻動身出城。
城隍廟的位置是她從前在研究祖父的軍事地圖上確定的。
慶安縣是北疆重鎮,而上將軍柳家世代鎮守於此,所以她耳濡目染地學到過很多,祖父當時很寵她,什麼軍事機密都不曾瞞著她,甚至連柳家的兵法都當做睡前故事一樣全數講給她聽。
這樣慈愛的老人一心想為國盡忠,卻死於讒言誣陷。
宋宜晟,你該死。
長寧冷著臉邁入破敗的城隍廟,果然在一堆廢棄的木料中找到一塊腐蝕得差不多的莫家牌匾。
原來這破廟的前身真的是莫家宗祠。
長寧步入正殿,四處都是揚起的灰塵。
她擺手揮開正想進門卻聽到遠處馬蹄嘶鳴越來越近,顯然是奔著此處來的。
難道被發現了?
長寧下意識抽出一根木棍防身可轉念一想又丟掉木棍,取出隨身攜帶的炭筆在莫澄音的帕子上劃了幾筆。
她目光掃過,將帕子埋在了陳舊的莫家牌匾之下。
馬蹄聲已經追到廟門前,長寧側身穿過雜物堆,從破廟後門溜走。
“侯爺,”馬隊一共八人俱著鎧甲,為首之人跳下馬背向後抱拳:“這裡就是莫家宗祠舊址。”
噠噠馬蹄聲輕響,一匹白色神駒越眾而出,正是之前街上疾馳的宋宜晟。
不過更搶眼的,是他的馬鞍。
那馬鞍上鑲著兩排磨得光滑的獠牙,猙獰而霸道,銀製的前坐雕刻著兇悍的狼頭充滿野性氣息,一看就不是大楚所產,而是濃濃的西域風情。
若是長寧再此必定能認出這是她祖父柳一戰的狼頭鐵鞍。
當年柳老將軍初領兵馬便直指突厥王庭,將突厥可汗一槍釘死在馬背上奪得了可汗坐下寶馬和這狼頭鐵鞍,打得突厥聞風喪膽,柳老將軍更是一戰成名,自此人稱柳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