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燒的只剩斷瓦殘垣,秦王等人便住在城中舊宅。
舊宅雖不比秦王府闊亮,但也是三進的宅子,足夠居住。
謝綰從晌午就在前廳等候,眼瞅著天都擦黑了,還不見玉姝蹤影,急的她不時抻著脖子向外張望。
綠萼粉櫻一左一右陪伴在側,紫霞在倒座房候著。
謝綰等的心焦,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我就該隨明達同去,省的這會兒慌張。”
綠萼剛想出言安撫,謝綰向外望望天色,吩咐道:“粉櫻,你去廚房看看飯菜預備的如何。玉姝久居南齊,怕是吃不慣東谷這邊的菜式。我又怕東谷的廚子做的茄子鮓和胡麻粥不地道。要是不合她口味怎辦?”
粉櫻忙道:“不會的……”下邊的話還沒說,紫霞步履匆匆的進到前廳,“來了,來了。娘子的馬車拐過巷口了,馬上就到了!”
謝綰一聽噌的站起身,滿面慌亂的扶了扶鬢邊的景福長綿金簪,低聲驚呼:“我這衣裳和簪子不相稱!”
她從昨兒個就挑衣裳挑首飾,事到臨頭又覺得不好。
綠萼趕緊上前為整整衫裙,道:“相稱,相稱。王妃昨兒不是還說景福綿長,討個好彩兒?”
謝綰神情一鬆,“是了,討個好彩兒。”說著,邁步出了前廳。
剛到門口,就瞧見了被人簇擁著的,身著丹色胡服的玉姝。
謝綰百感交集,喚聲:“玉姝。”撩起裙襬疾步向玉姝走去。
藉著月色,玉姝細細端量謝綰。毋庸置疑,她很美。她的美和張氏不同。張氏是英姿颯爽的美,謝綰則是文雅大氣的美。
思量間,謝綰已經到在玉姝面前,眸中點點淚光閃爍,顫聲喚她:“玉姝……”
“母親……”話音未落,謝綰便將她攬入懷中,嚶嚶的哭了起來。
母女相見的感人場面,令得謝綏為之動容。他捏緊袖子印印眼角,鼻子囔囔的說,“阿姐,有話進去再說吧。玉姝連日趕路想必也累了。”
謝綰嗯了聲,鬆開玉姝的肩膀,緊緊攥住她的手,目光始終在她臉上徘徊,“我命人備下胡麻粥和茄子鮓,還有椒鹽烤鴨和魚炙,都是你愛吃的菜。”
玉姝唇角彎彎,用手背幫謝綰擦去面頰淚珠,嬌聲道:“母親,我不挑嘴的,什麼都吃。”
謝綰聞言兩行熱淚自眼角滑落。
不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孩子,就是這麼乖巧懂事。
“玉姝受苦了。”謝綰頭一偏,臉埋進廣袖裡,淚水漣漣。
秦王見狀,悠悠嘆息,輕撫謝綰脊背,柔聲道:“玉姝回來了,本該高興才是,別哭了……”
謝綰點點頭,緊攥住玉姝的手往內宅走去。
玉姝偎在謝綰身邊,緩聲道:“母親,我聽父親說你在王府裡給阿豹預備了好多好東西。”
謝綰嗯了聲,“金銀細軟我都命人搬回這邊了,阿豹的小玩意兒也都拿過來了,待會兒我帶你去瞧瞧。”說著,忽然想起少了點東西,便問道:“阿豹呢?我怎麼沒看見它?”
“哦,我把它留在京都。等過些日子派人去把它接來。”
謝綰點點頭,問道:“金釧銀釧服侍的可還盡心?”
“盡心。金釧銀釧還有茯苓、蓮童、大喜、樓弼,各個都是好幫手。”
謝綰笑了,“樓弼是你父親的人,或許他有別的差事吩咐樓弼去辦。不過剩下的都能繼續留下照顧你,就像在南齊一樣。”
“這倒也無妨。老易身手也不差,等他到了都城,就由他負責護衛。”
謝綰眉梢一挑,“老易不就是湯雋?他能行嗎?”
“母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易在京都連番救我性命。他也早不是湯雋,而是靖善坊謝府的柺子門人了。”
玉姝篤定的說道。
謝綰想要勸說玉姝別把老易放在身邊,又想起秦王對她講過的,玉姝自有主張,不好對她橫加個干涉。話到嘴邊,謝綰又咽了回去。
母女倆說著話,到在內宅。玉姝的住處緊挨著謝綰的。小小的院落裡滿是奇花異草,奼紫嫣紅,賞心悅目。
玉姝一見就喜歡,謝綰卻滿懷惆悵的說道:“比起傾雲院差的遠了。太過匆促,來不及建明瓦牆。你先將就著住下,待過些時候,再命人翻修。”
玉姝但笑不語。
唐延有傷在身,行動不便,宋慧過來和玉姝見上一面,便匆匆回去照顧唐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