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庸官當道,華香璩醉心享樂,東谷狀似繁盛的表象之下危機四伏。
就在謝綏步履蹣跚的離開宮門時,何迢迢輕車簡從出了都城直奔滄水。他此番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說服周竹在華香璩危難之際坐視不理。
只要能拖上十天半月,沈昂攻下都城,再集結兵力一舉殲滅周竹,西陳就是真正的贏家。沈昂定下的計策絕無紕漏,不過還得仰仗何迢迢的三寸不爛之舌才能成事。
玉姝出了京都,一路向東,直奔都城而去。她特命樓弼星夜趕路,不做停留。奈何玉姝行程貴樓各部早就知道,半途中求見玉姝的接踵而至。
樓弼樂見其成,藉機讓玉姝多加休息。
一行人用了七八天才走到柳州,玉姝唯恐東谷生出變數,心急如焚,剛想吩咐樓弼今晚宿在野外,樓弼在車外回稟,“娘子,柳州戈平求見。”
玉姝悶悶的嗯了聲,車子緩緩停住。
茯苓扶她下了車,但見眼前站著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家。不用問,這位就是柳州戈平了。
“丈人安好。”雖說南齊貴樓各部都聽玉姝命令,但玉姝還是向戈平福了福身。
戈平受寵若驚,俯身要跪,玉姝趕忙托住戈平手肘,道:“丈人無須多禮。”
慈曄等人取出銚子,架上柴火就地煮茶。
茯苓在樹下擇了一處乾淨的地方,擺好小几、小杌子,甚至還在小几上蒙上緞面兒桌圍子,佈置的很是清雅。
由於這幾天訪客不斷,他們都練就一身就地取材的好本事。
玉姝和戈平坐下,香茶隨之奉上。
大喜就著柴火煎醍醐餅,不一會兒的功夫,濃濃的牛乳香氣瀰漫開來。
戈平對玉姝的瞭解多是從鄧選的信裡。今日,戈平親眼見識了玉姝訓練有素,卻又不多言語的僕婢,便明白了鄧選為何對玉姝欽佩且敬重。
“丈人吃茶。”玉姝端起茶盞,笑吟吟的說道。
戈平正正色容,道:“娘子,小人有事回稟。”
聞言,玉姝顰了顰眉。
雖說戈平年近七旬,但他身姿挺拔,精神矍鑠,從他五官不難看出年輕時定是貌似潘安的俊俏郎君。可此時,戈平眉宇間隱隱露出愁緒,一副憂心模樣。
“丈人請講。”
“小人日前收到都城傳來的訊息,西陳會在今晚亥末殺入皇宮。”
玉姝一顆心驟然沉到谷底,“此事當真?”
戈平神情凝重的點點頭,“王爺調集玄武軍蟄伏在城外。”
玉姝手中茶盞傾了傾,溫熱的茶水流瀉而出灑在袖口。玉姝忙放下茶盞,焦急言道:“如果是這樣,那麼西陳大部應該就快到都城,或許已經到了都城。父親手上有多少人可供調動?”
戈平想了想,道:“玄武軍一萬五千。”
玉姝的心又墜了墜,“西陳二十萬,父親只有萬五千。兵力懸殊,如何取勝?”
“玄武軍皆為騎兵,各個以一當十!”提及玄武軍,戈平一臉的驕傲。
“但是,你算漏了周竹的二十萬大軍。”玉姝頓了頓,又道:“即便玄武軍以一當十,可抵擋四十萬眾……”
餘下的話不用她說,戈平也能品出其中的意思。
“娘子,周竹乃是我東谷大將……”言外之意,周竹不會與秦王對壘。
“他是華香璩的大將,父親打著剿滅西陳的旗號平亂。周竹很有可能作壁上觀,說不定他會等父親的玄武軍和西陳分出勝負再出兵圍剿剩下的一方。”
“娘子是說,周竹自立為王?”
玉姝沉聲道:“正是。我想周竹為人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從他偷襲南齊,就能看出周竹為人並不磊落,且心存僥倖,愛好鑽營。像他那樣的人聽說華香璩有難,絕不會捨身相救。”
戈平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周竹的確是貪生怕死之徒,他真能有自立為王的膽量?”
“我們儘管拭目以待。”
玉姝重新執起茶盞,抿了一口。香茶入腹,玉姝心中依舊惶惶,她想了想,道:“父親很有可能腹背受敵……”
戈平正是為此事來的,“王爺想讓娘子暫時留在柳州,等時局平穩,再回都城。”說著,他從袖袋裡取出秦王的信,交到玉姝手上。
玉姝展開細看,信中寥寥數語,和戈平所言一般無二。情勢有變,秦王不想讓玉姝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