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香璩並非捨不得何迢迢,而是捨不得滄水河邊上的十二座城池。
“殿下,實不相瞞,在下回去遭國主責備是小,聖女懲罰才真真叫人難以承受啊!”
對華香璩來說,天彌女更像是一段傳說而非真人。但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何迢迢的恐懼與膽怯。僅憑這點,華香璩對天彌女就有了新的認識。他情不自禁的追問道:“難不成先生性命不保?”
何迢迢慘然一笑,“性命不保有何所懼,怕只怕活不得,又死不了。”
華香璩生出許多好奇,又問:“究竟是何手段?”
何迢迢滿臉的苦不堪言,“殿下休要尋根究底,不知總好過知道。”
目下,華香璩缺的就是能叫人死命效忠的法子,何迢迢避而不談,令他頗為掃興。
“只要父親在位一日,借道東谷就不可能成事。”華香璩眯起眼,沉聲說道。
何迢迢聞聽此言,立刻打蛇隨棍上,“若殿下能夠早早登基,於東谷或是於西陳都有百益而無一害。”
華香璩呵呵笑了,“父親身康體健,興許我還得等上一二十年吶。”狀似玩笑,實際卻將華香璩心中不耐與不甘顯露無疑。
何迢迢正正顏色,壓低聲音,言道:“殿下胸懷雄韜偉略,擁有過人之才能。且一心為東谷繁盛,為百姓安居,大可不必拘泥於小節。”言外之意,就是讓華香璩除去明宗。
華香璩一聽這話,豎起眉眼,十分嚴厲的斥道:“我與先生交淺言深,想不到先生卻藉機挑撥我與父親反目。須知道,我乃是東谷太子,皇位早就是我囊中之物,何須急於一時?”
何迢迢唇角微揚,“殿下,恕在下直言,您口中的囊中之物並不是實實在在的傳國玉璽,而是名為‘太子’的虛銜。陛下想廢,易如拾芥。
在下纏綿病榻這些時日,芳華夫人不僅滑胎,還失了寵愛。由此可見,皇恩固然浩蕩,卻也如海市蜃樓般並不真切。芳華夫人目下處境即是例證。”
何迢迢所言,恰恰是華香璩心中所想。正因為他擔心明宗皇帝廢他太子之位,才會連番部署。目前,華香璩苦惱的是,如何能夠一擊即中,將明宗皇帝置諸死地,不被外人察覺。否則,別說順利登基,就連小命也難保全。是以,華香璩不敢輕舉妄動。
何迢迢見華香璩臉上變顏變色,再拱上一把火,“今兒個,在下給芳華夫人呈上一份大禮。”
聞言,華香璩心生膩煩,暗道:好個何迢迢,巴結魚灼灼也就罷了,竟然還有膽量說出來,到底是何居心?”
他腹誹的當兒,何迢迢又道“在下呈上的是能夠令容顏回春的秘藥。芳華夫人用得上,江雪也用得上。”說著,從袖袋裡掏出青瓷瓶,託在掌心,“殿下想要在三個月內登基,就要將此藥送於江雪服用。”
華香璩聽明白了何迢迢的目的,卻沒弄明白其中的關係。
話說到這份上,他當然不會責怪何迢迢大逆不道,而是迫切的問道:“這就是先生的妙計?”區區兩瓶令女郎容顏增色的藥丸就能殺人於無形?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何迢迢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為他解惑。
“這是聖女煉製的秘藥,分為一青一白,實為駐顏所用。同時服用,可以令人青春常駐。分開服用,便是世間最毒的毒藥。服用期間須得戒房事,不然的話,與之行房的男子就會毒發而亡。”
華香璩蹙起眉頭,厲聲呵斥,“好你個膽大包天的何迢迢,居然妄圖毒害父親?你就不怕我治你得罪?”
面對華香璩的疾聲厲色,何迢迢沒有半分懼意,坦然笑道:“助殿下登基,何罪之有呢?難道殿下想要空等十年二十年?更何況他日江雪有孕,難保不會生出母憑子貴的念頭。女人嘛,總是貪心的。”
何迢迢知道江雪是華香璩的一柄利刃,他這麼說一方面是在挑撥江雪和華香璩的關係,另一方面,他也是在告誡華香璩,別以為江雪能夠永遠受他掌控,速戰速決才是上上良策。
華香璩默了默,道:“你用這藥等同於下毒,怕是防不住悠悠眾口。”他是怕明宗皇帝死狀可怖,到時流言四起,反生出事端。
“殿下無需擔憂,毒發時心疾無異,御醫也診斷不出。”何迢迢說著,將青瓶放到桌上,“在下只求殿下登基以後,莫要忘記聖女幫扶,與我西陳長久修好,永不犯境。”
華香璩哈哈一笑,朗聲道:“這有何難?到時,東谷與西陳集結兵力,一同攻打南齊定然所向披靡。”
何迢迢恭順的微微俯身,姿態謙卑,“承殿下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