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滿荔無法規勸,只等尋到恰當的時機再說不遲。
池昊兩兄妹回到大通坊已是夕陽西斜。兄妹倆並不急著回到客棧,而是沿著大道一路走走看看。他們來到京都剛剛安置妥當就被楊相爺請了去,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座嚮往已久的都城。
街道兩旁鬱鬱蔥蔥的梧桐樹。池昊仰頭望向梧桐樹上結出的尖尖的梧桐果兒,輕嘆道:“京都真是個好地方。”
么妹已不是一年前那個瘦瘦小小的黃毛丫頭了。她和池昊離開繼母娘,吃的好喝的好,將養了三五個月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身量抽高了,心眼兒也跟著多了不少。從她見到楊綺鶯的第一眼起,就看出她出身高貴。么妹萬沒想到的是,楊綺鶯居然是當朝宰相的親孫女。
么妹扶了扶鬢邊珠釵,刻意仿照楊綺鶯的語調神態,柔聲說道:“哥哥,這回你得了楊相公垂青,可真是平步青雲的好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
她和楊綺鶯結識以後,才知道自己和真正的大家閨秀相差甚遠。是以,從衣飾打扮到說話做派,么妹都刻意模仿楊綺鶯。
同樣的話,么妹說了不止一遍兩遍,池昊聽的膩煩,十分不耐的反問道:“你當靠恩科拼的是楊相爺的面子?沒有真材實料,哪能入得了皇帝陛下的眼?”
么妹板起臉孔,“哥哥,我辛辛苦苦哄楊小娘子高興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我們在京都上無三親下無六故,連個投奔的人都沒有,住在客棧裡,錢像流水似得的花出去。就她給的那幾貫錢,從涼州城到京都這一路上用的七七八八了。你要是不能高中,你我連回去的盤川都沒有。”
么妹說著說著,覺得委屈的要命,眼眶裡蓄了淚。
池昊面色一沉,“謝小娘子與我們有恩。你再這般執拗,我就把你送回涼州城。”
話是這麼說,可么妹回涼州城等於死路一條。費氏賣她一次,就能賣第二次。池昊唯恐費氏故技重施,才把么妹帶到京都。到底他倆也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妹,哪能說不管就不管。
初時池昊用這般言辭還能唬的住么妹,次數多了,么妹也就不以為然了。
但她還是裝出害怕的樣子,連聲道:“哥哥,我再不說了還不行?”
池昊拿她沒辦法,嘆口氣繼續往前走。
“謝小娘子名滿京都,又深得太后寵愛,你跟她作對,絕不會有你的好處。”一路上,池昊聽聞許多關於謝玉姝假扮謝九郎的逸聞,她兩番下了大獄,兩番逃出生天。就在前些時候,謝小娘子在靖善坊東門前一展歌喉,歌聲繞梁三日,為人所津津樂道。
池昊有心想去謝府拜望,又怕自己貿然前去,惹人厭煩。他暗下決心,若是榜上有名,再去答謝謝小娘子的恩情。然而,么妹從始至終對謝娘子懷有敵意,這令得池昊多多少少都有不安之感。
尤其池昊初來乍到,根本不知道楊相爺和謝玉姝兩人直接或間接的恩怨糾葛。么妹就更不必說,她能攀附上楊綺鶯,半夜做夢都笑醒了好幾回。么妹有么妹的打算。即便楊相爺不能幫助池昊謀得官職,她也能透過楊綺鶯結識更多勳貴人家的娘子。這樣一來,她也能助池昊一臂之力。待池昊飛黃騰達,她不但衣食無憂,說不定還能嫁入高門大戶。到那時,真就有好日子過了。
與此同時,么妹也為自己的身契心煩。總得想個辦法把身契要回。關於身契,么妹一直不敢跟池昊商議,大考在即,她不想讓池昊分心。
池昊話裡話外向著謝玉姝,么妹聽不入耳,忍不住小聲叨咕,“太后寵她又能怎的?她是東穀人氏,哪比得上楊相爺人脈廣博?”
從前不知玉姝來歷,池昊也不敢小瞧了她。而今曉得謝玉姝乃是東谷秦王嫡女,到在京都數月功夫,不但才名遠播,還能獲得當今太后青睞。如此這般,只有么妹這個睜眼瞎才能敢說出這種不著四六的話。
池昊懶得跟么妹解釋,反正說也說不通,還不如省些力氣多多讀書。
“就你那點見識懂得什麼?”池昊沉下臉,轉身往客棧走去。
么妹跟在他身後,直個勁兒的喊:“哥哥,哥哥,這麼快就回去了?”
池昊悶悶的不做聲,加快了腳步。
華香璩一碗冰雪讓何迢迢瀉肚瀉了一個來月,到了九月中總算見強了。
何迢迢能強撐著出門了才發現所有衣裳闊好幾圈,掛在身上跟門簾子似得。何迢迢欲哭無淚,暗道華香璩真是個害人精。好在為天彌女蒐羅的妙齡女郎先一步送回西陳,否則,耽誤了天彌女煉藥,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何迢迢病著的這段時期,腦子可沒閒著。他知道魚灼灼小產,也知道明宗皇帝得了新人江雪,對其寵愛有加。如此一來,魚灼灼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當初是何迢迢挑唆的魚灼灼生出奪嫡之心,現今魚灼灼淪落至如斯天地,何迢迢心裡或多或少有些難過。但他並非同情魚灼灼,而是暗恨魚灼灼太傻,孩子沒了就該牢牢抓住明宗皇帝才是。現在她失了聖心,還怎麼跟華香璩抗衡?若不把東谷攪的天翻地覆,西陳怎麼趁虛而入?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