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何迢迢頗感欣慰的是,夏惜時還算機靈,華香璩隔三差五就召她陪伴。
何迢迢一手拄著下巴,一手曲起食指輕巧桌面。明宗皇帝對江雪新鮮勁兒還沒過去,何不趁此機會給他下劑猛藥?對!就這麼辦!何迢迢江心一橫,從箱籠裡取出一方烏木匣子,手指輕輕一挑,嘎達一聲銅釦開啟,裡面放著一青一白兩隻瓷瓶。瓶身晶瑩剔透,沒有半分瑕疵,當真令人愛不釋手。
何迢迢喚來隨從,與他低聲耳語一番,便將白瓶交到他手上。隨從領命匆匆出去。
何迢迢拿起青瓶,吩咐人備車,他親自去太子府走一趟。
明宗皇帝剛剛寵幸江雪時,想的是藉此機會讓魚灼灼稍加收斂。哪知江雪宛如解語妙花,明宗皇帝越來越離不開她了。沒用多少時日,天舞閣儼然成了第二個芳華宮。明宗皇帝處理完政事,就與江雪賞花品茗,寫畫手談。
雖說江雪出身微賤,但她卻是華香璩一手培植的利刃,琴棋書畫都極精通。相比之下,魚灼灼就稍顯遜色了。由此,明宗皇帝對江雪愈發寵愛了。
即便魚灼灼不甘心,卻也無計可施。此時,她也意識到自己不該仗著明宗皇帝對她的好而無理取鬧。一國之君想要美人簡直易如拾芥。沒有明宗呵護的魚灼灼好似離開泥土的鮮花一般漸漸凋零。
魚灼灼想盡辦法想要恢復往昔美貌,終是徒勞無功。中毒小產令得她損耗極大,從前滑嫩賽雪的肌膚如今黯淡無光,魚灼灼好似蒼老了五六歲。
“夫人,吃些燕窩補補血氣吧。”晴雲將玉碗捧到魚灼灼面前,小心翼翼的說道。
近來魚灼灼脾氣越來越古怪,也越來越暴躁,稍不如意就動手打人。晴雲近身侍奉,自然沒少捱打。
魚灼灼懶洋洋的撩起眼皮,“放那兒吧。陛下已經多日未到芳華宮來了,我哪還吃得下呢?”
“夫人,不論如何,您得愛惜自己的身子。”晴雲打心眼兒裡同情魚灼灼。自來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魚灼灼被江雪取代也是意料中事。然而,這一天來的還是太快了,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歷經喪子、失寵的魚灼灼已經沒有了少女的嬌憨可人,她像是暮年婦人,眸中無波無瀾,毫無生氣。
“餓了我自己會吃。”魚灼灼偏頭避開晴雲送到唇畔的銀匙,語帶不耐。
晴雲無法,放下玉碗,待要再勸,賈內侍興沖沖的趨步來到魚灼灼跟前,歡聲喚道:“夫人!”
這些日子明宗皇帝沒來芳華宮,賈內侍的那張臉跟苦瓜一樣,整天揪成一團,今兒怎麼突然高興了?
可就算高興也得揹著點夫人才是。
魚灼灼眸中閃爍出希冀的光彩,問他:“陛下要來芳華宮?”
晴雲緊張起來。夫人還沒上妝,衫裙也是舊的,這怎能行?得趕緊打水給夫人淨面梳頭。她剛挪步,就聽賈內侍道:“陛下還在處理政事。今兒個怕是不能得閒。”
這是比較好聽的說辭。言下之意就是,明宗皇帝仍要去天舞閣。
魚灼灼燃起的振奮情緒瞬間消散殆盡。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乏了,想小睡片刻,無事莫要擾我。”魚灼灼吸了吸鼻子,低聲叨唸,“睡著了,就沒那麼多煩心事了。”
賈內侍忙道:“夫人,奴婢想與您說件稀罕事。”
“嗯?稀罕事?”魚灼灼音調和緩,沒有半分好奇的意思。
賈內侍不理,自顧自說道:“夫人,據說西陳天彌女擅長煉藥,在她煉製的秘藥中,專有一種能夠回返青春的藥丸,吃上三天肌膚就能如嬰兒般嬌嫩,吃上五天,通體散發勾魂奪魄的異香,要是吃上一個月,就能媲美月宮仙子吶!”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晴雲狠狠瞪了賈內侍一眼,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了。如今魚灼灼面容灰敗,殘花敗柳一樣。把天彌女的秘藥說的那麼好,這不讓魚灼灼乾著急麼?
果然如晴雲所料,魚灼灼眉頭微蹙,慍怒道:“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天彌女的藥再好又有什麼用?你能弄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