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彎了彎唇角,喃喃自語,“做女工……”
從秦十一娘向玉姝討教左手繡的那天起,玉姝就知秦十一娘絕不會甘心屈居人下。她想要的是個能在當今太后,甚至皇帝跟前露臉的機會。
秦十一娘比陶四娘精明的多,也更有耐心。
玉姝手指輕捻阿豹頸上的小翠玉鎖,若有所思。
吳娘子又道:“翻過年,各地傳習所就會將挑選出來的繡品呈到京都傳習所,再從中擇優選取。秦十一娘入選的機會很大。”
玉姝驟然回神,笑了笑,應道:“她下過的苦功總不會白費。”
“蘇荷記掛你,也想來京都開開眼界,奈何她素日淨偷懶,怕且是沒什麼希望了。”
蘇荷在給玉姝的信中也提了幾次,她多是惦記雲來酒店的椒鹽烤鴨。
“只要肯努力,或早或晚總能如願。”玉姝話裡有話,吳娘子心領神會。
玉姝時常入宮陪伴太后。這等小事於她而言易如反掌。換言之,她不想讓秦十一娘入京也易如反掌。
吳娘子跟玉姝說的全是些瑣碎事,聽的簡秀才昏昏欲睡。幸而有好茶提神,才不至於鬧了笑話。
說來說去阿豹能聽懂的沒幾句,不多會兒就膩煩了。它撲稜稜抖了抖小耳朵,從玉姝膝頭跳下地,再跳到簡秀才腿上,小小的鼻翼不斷翕動,把簡秀才從上到下聞了個遍。
簡秀才在家被雲綿管束慣了,動也不敢動,由著小貓欺負。
阿豹聞夠了,側身躺倒,眯起眼洗臉洗手,一點都不認生。簡秀才用手點指著阿豹小鼻尖,輕嘆道:“剛生出來還沒個耗子大,一轉眼都長成大貓了。”
吳娘子聞言轉頭看向簡秀才,含笑打趣,“玉姝帶著阿豹去涼州城那會兒你就成天叨咕,說是怕阿豹丟在半路,後來又怕阿豹到在京都水土不服,好不容易見著了,總該放心了吧,又說阿豹一轉眼就長大了。你這人真是的。”
吳娘子既不是怨怪更不是責問,而是甜甜的,撒嬌的意味。
簡秀才登時漲紅了臉,低下頭擺弄阿豹脖頸上的小翠玉鎖,嘴唇囁嚅半天說不出話。
玉姝想笑,到底還是忍住了。
吳娘子含情脈脈的望了簡秀才一眼,扭轉頭對向玉姝,面帶羞赧的說道:“他啊,心比豆腐還軟。”
玉姝極是認同的點點頭,道:“簡大叔心善。”她相信吳娘子也是看中簡秀才這點,才與他成婚的。
“是,心善。”吳娘子停頓片刻,又道:“沈娘子說昔日的柳貴妃死在冷宮,柳維風等人秋後也要問斬了。這還真是出人意表。”
可以說,沒有柳媞就沒有今天的吳娘子,但也正是吳娘子最先窺到柳媞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柳貴妃三個字從吳娘子口中說出,令得玉姝油然而生隔世之感。
“這就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吧。”玉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簡大叔樸直端方,學問又好,無需像那些沒有真材實料的奸猾之徒一樣,去各個勳貴府上送拜帖求見。他們一門心思的想要走捷徑,又有的是銀錢。簡大叔卻是為國為民的赤子之心,終歸不同。”
玉姝直接把話挑明瞭說,吳娘子面頰有些微微發燙。
聞聽此言,簡秀才如同覓到知音一般,頜首言道:“謝小娘子說的對極了。”
趙昇開恩科,朝中擅長投機之輩,都以為這是個趁火打劫的好機會。實際上,趙昇早就有所防備,但凡那些收受賄賂的官員,一個都跑不了。玉姝的意思就是讓簡秀才別趟這渾水,只管踏踏實實的憑真本事掙個功名。
吳娘子將玉姝所言在心裡轉了兩轉,也道:“我們住在靖善坊北街的客棧後院,挺清靜的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嗯,若吳娘子需要幫忙,儘管開口。”
“謝小娘子已經幫了我們許多了。”吳娘子不是傻子,既然玉姝讓她別亂走動,她就踏踏實實窩在客棧陪伴簡秀才,哪兒都不去。
跟明白人說話就是省力。玉姝唇角彎起,十分稱心。
時近晌午,簡秀才夫婦便告辭離去。同住一個坊,以後想要見面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