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惜時攏了攏搭在臂彎的披帛,含笑附和:“殿下說的是呢,落雨時涼爽,人都精神許多。”她最討厭黏答答溼漉漉的雨天,但為了哄華香璩高興,也只能說些言不由衷的話。不僅如此,她還將右手隱在袍袖之下,刻意模仿玉姝的神態音調。儘管這樣令她周身都不自在,可一想到即將實現的復仇大計,她也就做的愈發自然。
華香璩深深的望了眼夏惜時沒做聲。
夏惜時臉上的討好的笑容一直未退,嬌滴滴的喚了聲:“殿下……”
華香璩極為受用的彎了彎唇角,問她:“想要頭面?衣料?擺件?”
聞言,夏惜時佯怒,“奴什麼都不要,就想好好的侍奉殿下。”
華香璩肩膀一抖,淺淺笑了。這笑容裡包含著對夏惜時的嘲諷與不屑。
以夏惜時的聰敏自是清楚的感受到了華香璩的輕慢,可她知機的熟視無睹,話鋒一轉,言道:“殿下,奴聽說陛下甚為寵愛的芳華夫人有了身孕,算算時日再有幾個月就要臨盆了。殿下現在就該預備賀禮了。”
華香璩心中微動,順嘴答音,“送何物較為妥當?”
夏惜時語結,忽閃著濃密的長睫,一臉天真的說:“陛下的寵妃自是不缺金銀珠玉。只要夫人說得出名字的,陛下都能為她尋了來,您說是吧,殿下?”
夏惜時此言意在提醒華香璩,魚灼灼就算沒有高貴的出身,以明宗皇帝對她寵愛的程度,說不定真就能夠母憑子貴。
華香璩不負她所望,面色一黑,默然不語。
夏惜時笑吟吟的繼續說道:“奴以為,夫人雖然蒙受陛下獨寵,卻沒生出驕嬌二氣,的確不易。這要是換了旁人,還不得趁著懷有龍種要這要那,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網羅到自個懷裡?”
夏惜時這句話成功的燃起了華香璩胸中那一口怨氣。他猛然想到魚灼灼婉轉承歡時那張即便扭曲了,但也無比美豔的臉孔。而今,魚灼灼對他不理不睬也就罷了,她若果真生出讓自己腹中胎兒取而代之的心思,父親會不會答應?
會的!
華香璩篤定。
一念及此,華香璩煩躁的哼了聲,恨恨瞪著夏惜時,喝斥:“滾!”
夏惜時立刻惶惶無助的站起身,茫然不知所措的問道:“殿下,奴說錯什麼了?”話音未落,她眼中已經閃爍著薄薄淚光。
華香璩舌尖一卷,重重喝道:“滾!有多遠滾多遠!”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夏惜時眼角滾落,她向華香璩福了福身,擰身趨步衝入雨簾之中。
若是華香璩能看到她此時的神態,就會發現她嘴角噙著一抹奸計得逞的詭譎笑容。
丁內侍撐著油紙傘,每走一步腳下積水便漾開層層漣漪。他遙望夏惜時漸漸遠去的背影,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入到屋內。
華香璩陰沉著臉,雙手交疊在腹上,不知想些什麼。
丁內侍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定是夏惜時惹得華香璩不悅。然而,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必定讓華香璩更加不悅。
丁內侍猶疑片刻,道:“殿下,宮裡傳出的訊息……”
華香璩撩起眼簾,將視線定格在丁內侍臉上,命令道:“說!”
“殿下,夫人懷的是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