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堯站起身,向東方深深一揖,朗聲言道:“朕以寡德之身,承繼大統。親政至今,災異頻仍。京都大旱,久祈不雨。蓋因朕性耽閒靜,長圖安逸,事事未能躬親……”
位列武班的衛擒虎偏頭瞅瞅楊相爺,嘴巴抿成一字。今兒個唱的是禪讓的大戲,但願老楊頭知情識趣,別橫插一扛攪了好事。
查清源望著楊相爺的後腦勺,悶悶的吐了口濁氣,心道:就該給老楊的茶水裡下點巴豆,省的他說個沒完!查清源正兒八經提出這請求,趙昇一口否決。
趙昇抬起眼簾,視線越過趙堯,看向他身後的那把龍椅,心中百味雜陳。令得世人趨之若鶩的至上皇權,離他咫尺之遙。趙昇頓生推卻之意。他自問尚無統領南齊的能力,但為了母親,為了妻小,以及所有那些力促此事而甘願付出的人們。他必須勇往直前,永不回頭。
“朕自恃聰敏,不能聽言納諫。朕所作所為,上愧先祖,下恥黎民。天命無常,惟德是興。大兄昇者,英華獨秀,德才兼備……”
聽到此處,楊相爺立刻明白趙堯是要禪位。
不是罪己嗎?怎麼轉到禪位於趙昇了?他嘴唇囁嚅著想要出言打斷趙堯,“陛、陛下!”
連著喊了兩聲,趙堯恍若不聞,繼續說道:“應天順民,法堯禪舜,如釋重負,予其作賓。”
話音剛落,小田手捧玉璽來到趙堯身側。
大臣們面面相覷,不少人額上滲出顆顆汗珠。上個早朝的功夫,南齊就要換主子了?合著罪己詔是禪位詔?!
趙堯目光和緩,居高臨下看向楊相爺,道:“楊愛卿,你有話說?”
可不是有話說麼?剛剛還有板有眼的商議旱情疫病呢,怎麼就改成禪位了?他好歹也是輔政大臣,改朝換代這麼大的事,都沒人知會一聲,也太不拿人當人了吧?!
楊相爺心慌嘴也慌,結結巴巴的說:“陛、陛、陛下。不妥!不妥呀!”他琢磨著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光明殿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楊太后很快就能得著信兒,到時她以先帝遺孀身份力阻,此事萬難達成。
楊相爺哪裡想到,趙昆早就做好部署,今天楊太后別想踏出鳳寰宮的宮門。
“朕德行不比大兄,禪位於他有何不可?”趙堯擺出明知故問的架勢,只等楊相爺發問。
楊相爺顰了顰眉,隱隱覺得趙堯還有後招,他顧不了那許多,直言道:“陛下,國之君主乃是國之根本,豈容兒戲?”
“朕並非兒戲。”趙堯坐回龍椅上,切切言道:“楊愛卿,你是兩朝元老。你也一定知曉,大兄的父親,即是祖父的嫡長子,立嫡立長,自古如此。朕將皇位傳與大兄,實乃天經地義,無可厚非。”
趙堯這一說,先前尚且懵懂的大臣立刻恍然。趙旭登基以後,忌憚趙昇三兄弟,便將他三人送去豐山,虞是是和趙矜長居鹿鳴山。一家人分隔兩地十餘年,不得相見,箇中苦楚,實非常人能夠相見。
有許多朝臣對趙旭此等做法並不認同。隨波逐流久了,就麻木了。趙昇三兄弟重回京都,也將他們頭腦中關於趙昶的記憶一併帶了回來。私下裡,他們也都議論紛紛,倘若趙堯大行,是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還是傳給趙昇的兒子。不同的人持有不同的看法。
有的說,理該由趙堯的兒子承繼,也有的說該當傳回給趙昇長子。畢竟趙昶一脈才是名副其實的長子嫡孫。現而今,他們不用再爭持。趙堯未等大行,就已經做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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