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許你死!”魚灼灼淚凝於睫,語帶哽咽。
明宗皇帝叫她唬了一跳,捏住魚灼灼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但見她淚眼汪汪,明宗皇帝慌了手腳,“灼灼,你這是作甚?”
魚灼灼再次埋首於明宗皇帝胸前,哽咽著說:“就不許你死,就不許你死!”
被心愛的女人這般央求,明宗的心都化了。
“好!好!都依你,都依你!”明宗皇帝嘴上如是說,心裡卻是悲嘆不已。死生有命,即便他貴為天子,也決定不了自己的生辰與死期。
魚灼灼吸了吸鼻子,嗯了聲,又道:“在我們家鄉,女子有孕不能張揚。弄得盡人皆知,孩兒的福氣就散光了。等馱穩了,再說也不遲。”
魚灼灼輕撫小腹,面上顯露出初為人母的喜悅與忐忑。
“那要等到幾時?”明宗皇帝老來得子,恨不能昭告天下。可魚灼灼就是不許。
魚灼灼眸光微閃,細聲說道,“再等等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當她得知自己有孕時,驚嚇大過驚喜。算算時日,這孩子是在華香璩去南齊時懷上的,是明宗皇帝的血脈。正因如此,魚灼灼擔心以華香璩的霸道強橫,會對她心生怨恨,繼而傷害到她腹中骨肉。如果可以,魚灼灼想等孩兒落生再昭告天下。
明宗皇帝緊握住魚灼灼的手,興致勃勃的說道:“你這胎懷的是龍子,我想他樣貌定是像你一般出類拔萃。”
魚灼灼幽怨的嘆了口氣,“兒郎要那麼好看的皮囊作甚?”她不就是貪圖華香璩的美姿容才做了錯事的?
明宗皇帝呵呵笑了,“賞心悅目啊!再說,你我都是人中翹楚,生出的兒子哪會醜陋?”
他這話說的倒是真的。明宗皇帝年輕時也是氣宇軒昂,風流倜儻的人物。華香璩五官輪廓多半都隨了他。
魚灼灼用指腹抿去眼角半乾的淚珠,輕輕啐了口,“還有這麼誇自己的?你知不知羞?”
明宗皇帝哈哈大笑,雙臂摟緊魚灼灼,道:“可惜這孩子來的遲了,不然的話,東谷江山就是他的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明宗皇帝隨口說出的這句話,像是一粒小小的種子落在魚灼灼心田。
七月望日。
光明殿上氣氛相較往常,略顯凝肅。
趙堯端坐龍椅之上,望向殿中,沉聲言道:“朕與兄長去往南郊祭天以後,旱情未解,疫情加重,朕心甚痛。”
楊相爺手握笏板,橫跨一步出列,道:“天降苦難,人力難違。壽昌門外設立粥廠日日炊火不斷,御醫坐診施藥,病坊醫館盡其所能容留病患。眾志成城,必定感天動地,重獲上蒼垂顧。”
趙堯微微搖頭,道:“朕曾說過,若然祭天未果,便下詔罪己,求得蒼天寬宥。”
楊相爺輕喚一聲“陛下”,眸中隱約有淚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