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源將她帶回府中,與夫人親眷也見上一見。原在同一個坊裡住著,查夫人看著沈畫秋從牙牙學語的幼童,長成亭亭玉立的待嫁少女。情誼深厚,非常人所能企及。
查夫人一見沈畫秋就拉著她的手,不住嘴的問長問短,與她淚眼汪汪說了些話,又忙著親自下廚給沈畫秋做幾道拿手小菜。
沈畫秋哭這一陣,心裡反倒舒暢了,端著茶盞默默吃了兩口。
查夫人方才一直霸住沈畫秋,查清源半句話也插不上,待到這會兒,他總算能誠心誠意的向沈畫秋道句抱歉。
“當日沒能幫上沈公的忙,是我無能!畫秋侄女,你不會怪我吧?”
“查伯父說的哪裡話?父親遭難,就連我那狠心的夫君,父親的女婿都唯恐避之不及。查伯父在萬般艱難時刻,還能仗義執言,為父親奔走,畫秋感激都來不及,豈會怪責?”沈畫秋放下茶盞,又站起身向查清源盈盈下拜。
查清源頓時淚目,虛扶一把,二人各自落座。
“自從沈公走後,我對他既愧疚又思念,著實難過許久。”
沈畫秋拭去眼角熱淚,道句:“查伯父莫要傷懷,父親在生時,沒做過虧心損德的事,必能轉生一戶好人家,說不定目下比我們過的都滋潤。”
“是!是!沈公品行高潔,剛直不阿。必能受上天垂顧。那柳貴妃已經被皇帝陛下送去冷宮,想來也活不久了。報應,報應啊!”查清源默了片刻,問道:“你進宮為她賀壽,她沒為難你吧?”
“她還沒來得及為難,就被千牛衛帶走了。”
柳媞必然存了除去她的心思,才會毫無顧忌的道出全部秘辛。今日,沈畫秋真可說是離死不遠。
查清源聽出話中意味,情不自禁攥緊拳頭,重重錘在腿上,叱罵:“好個狼毒的柳獠子!”
沈畫秋抹淨臉上淚珠,想了想,說道:“查伯父,柳媞與我說了件匪夷所思之事。”她將柳媞前世總總,訴與查清源知道。聽的查清源連連驚歎。
到在最後,沈畫秋悵惘不已的說:“要是小愚還活著該有多好。”
”查清源不忍見到沈畫秋傷懷,小心翼翼的道句:“郡主她、與柳媞境況相似。
沈畫秋難以置信的掩掩嘴,“查伯父的意思是,小愚也……”
“正是。”
“那她現在何處?快帶我去見!”沈畫秋喜極而泣,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說一句,“謝天謝地!”
“其實,你與她早就見過。她就是曾入了永年縣傳習所的謝玉姝。”
宿命如同繩結纏繞,總也掙脫不開。
“玉姝?”漂亮懂事的玉姝就是小愚?
沈畫秋欣喜的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過,她現在被陛下關在刑部大牢。”
聞言,沈畫秋一顆心如墜冰窟,急急發問:“為何?”
查清源就將謝玉姝假扮謝九郎,從涼州城到在京都的事體說與她聽。
沈畫秋方才欣喜,悉數化為行行熱淚,一顆心好似被人緊緊攥在掌中,疼的她透不過氣。
朝早,起了薄薄的霧。
京都百姓給昨日一般,上工的上工,開鋪的開鋪。忽的聽聞柳氏一夕覆滅,襄王也受了牽連。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身負才名的謝九郎居然是女扮男裝。驚天大事,驅散殘存瞌睡。三五個聚在一堆,喁喁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