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豐山這兩日,玉姝尋機向小田詳細講述了她的前世今生。包括她如何被柳媞毒殺,又如何成了東谷謝九郎等等事體。小田好似迷途旅人終於找到了歸家的方向,雀躍又興奮。也同玉姝說了衛擒虎、查清源一干人等的希圖。
原來,衛擒虎一直都在努力。玉姝得知自己並非孤軍作戰,不僅有小田,還有衛擒虎等人襄助。玉姝胸中燃起百倍信心。
初四拂曉玉姝洗漱妥當,帶著阿豹在院裡玩。無憂無慮追逐繡球的貓兒,安撫著她惴惴不安的心緒。不知兄長而今是何模樣,他們的銳意是否因十數年山野生活的磋磨而泯滅?
但是,當玉姝和三位兄長對面而坐,共飲清茶時,她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忍辱負重以及平靜無波下的洶湧暗流。
二郎趙昆給謝九郎斟了滿滿一碗熱茶,道:“窮鄉僻壤不比京都繁華,不過這碧澗茶卻是頂鮮嫩。”
三郎趙旻對謝九郎的突然造訪心有反感,不鹹不淡的說句:“你不是討水喝嗎?我們只有這個。”
大意差不許多,經由不同的人口說出,卻有天淵之別。二郎是好客,三郎是逐客。
眼見娘子被人嫌棄,樓弼雙目圓瞪,攥緊拳頭,骨節捏的咯咯作響。既是威脅,也是恫嚇。
大郎趙昇呵呵笑了,大大方方的打趣道:“這位壯士好生魁偉,武功不賴吧。”
兄長們跟她記憶中一般無二。大哥仁厚,二哥圓活,三哥耿直。
“樓弼,你也嚐嚐這裡的碧澗茶,別總端著肩膀,怪累的。”玉姝笑嘻嘻的調侃。
這處小院拾掇的乾淨利落,牆角栽植兩株含桃,已經結了花骨朵,就快開花了。暖暖的陽光一照,愈發顯得生機勃勃。玉姝坐著的木頭樁子是在山裡拾的枯樹根,經過一番琢磨,就成了實用又好看的物事。矮矮的木桌上擺放著拙樸的粗瓷茶具,別有一番趣味。玉姝環視一圈,彎起唇角。
樓弼被她這一說洩了氣,肩頭萎頓,苦著臉道:“小的不渴。郎君快些用吧,阿豹在晉王殿下那兒,也不知惹沒惹禍。”
阿豹自打到了豐山撒了歡兒的淘氣,前兒個撓花了人家的香樟木桌子,吃了大半條素魚,昨兒一大早竄樹上迎著風站了兩刻鐘。它玩的心都野了。晉王脾氣那麼好,還不得由著它的性子作?
茶香嫋嫋,玉姝眸中似有水汽氤氳。她沉吟片刻,對樓弼言道:“要不,你去晉王那裡瞧一眼,要是阿豹頑劣,你就抱它過來,我在這歇會兒。”有蓮童看著,阿豹鬧也不會鬧的太出格。她純粹為了支開樓弼才有此提議。
一聽謝九郎不想走,三郎有點急了,剛想開聲攆人,大郎拽住三郎的胳膊,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少安毋躁。
能隨同晉王一起祭拜先人的,必定不是普通隨從。更何況又不知這位謝九郎是君子還是小人。倘若是君子倒罷了,要是背後告黑狀的小人,他們三兄弟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二郎也拽了拽三郎衣袖,低聲說道:“三弟,你進去洗把臉歇一陣,我和大哥招呼謝郎君就好。”
他們三人風塵僕僕從豐山村回返帝陵,剛翻身下了馬還沒等進屋,謝九郎就來向他們討水。大郎盛的山泉水他不喝,說是脾胃弱要喝熱茶。
要飯嫌飯餿!什麼玩意兒!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若不是大郎和二郎攔著,三郎早就一拳砸他臉上了。
大郎和二郎連推帶搡把三郎弄進屋裡。
樓弼趁這當兒小聲問玉姝,“郎君,您自己在這兒能行嗎?”
“……”玉姝語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