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娘子暫且於謝郎君府中居住,不知以後作何打算?”
衛擒虎問這話必定有他的用意。玉姝眉頭微蹙,言道:“我想先把滿荔的眼睛治好,再說其他也不遲。未知侯爺有何高見?”
衛擒虎訕訕笑了,“談不上高見。但不知謝郎君可曾想到滿娘子奴藉未除,陛下或是任何一位妃嬪都有權利將她召回宮中。”顯而易見,衛擒虎是在告誡謝九郎,滿荔仍舊是宮婢,而非自由身。倘若柳媞突然發難,謝九郎或是晉王殿下都無能為力。
“奴藉?!”玉姝眉頭皺成川字。她之所以忽略了滿荔的奴藉,是因為她和虞是是都覺得滿荔或是啞奴既然是她們的婢女,就應該理所當然的由她們執掌。奴藉不奴藉根本不在她們考慮範疇之內。
滿荔和陶四娘或是秦十娘不同,她並非良家子。在她八歲那年,祖父犯了事,府中女眷都被沒入奴藉,分別送至勳貴府中做雜役。由於滿荔年紀小又靈性,被任尚宮相中帶回宮掖。如果她沒有令人稱道的功績,或是皇帝陛下法外開恩,終生不能脫奴藉。
鎮日穿行在宮掖的宮婢又不是女將軍,能立什麼功?簡直是笑話!玉姝嘴裡發苦,心裡也苦。先前帶滿荔下山的興奮勁兒一股腦的全都散了。只有滿荔徹徹底底擺脫奴藉的桎梏,她才能高枕無憂。否則,滿荔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隱患。多年相處,滿荔早就成了她的阿姐,她的家人。玉姝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滿荔。
“多謝侯爺提點,我與琉璃一定會想到解決的辦法。”話雖如此,玉姝心虛的緊。以她瞭解的趙旭,斷不會輕易放過對趙矜忠心耿耿的滿荔。
衛擒虎連連搖頭,“要想做成怕是不太容易!”儘管皇帝陛下不會親自為難滿荔,但他極有可能縱容柳媞或是寧淑妃向滿荔伸出魔爪,正如他放任柳媞毒害趙矜。
前景確實不容樂觀。
衛擒虎除了太息就是感慨,飯食用的不多。臨近分別,衛擒虎切切叮囑滿荔拋開雜念,先把眼疾醫好。至於其他事,就交由謝郎君處置。必要時,他也會施以援手。
玉姝強打起精神,帶滿荔去南街銀樓轉了一圈。給她買了三套頭面,並兩對玉鐲日常佩戴。等得空再去沈宏閣為她定製用於飲宴的飾物。
回返府中,雲來酒店的席面也已送到。玉姝心裡存著事,哪裡吃得下。索性將其分給茯苓慈曄等人,權當犒賞。
處理完雜事,玉姝沒回內宅,獨自去了書房。
茯苓和金釧送茶點,玉姝就說不要。隔著木門,她倆都能聽出玉姝帶著哭腔。茯苓和金釧心裡著急,又不敢冒冒失失硬闖進去,在外面急的跳腳。
眼見著快到傍晚,書房裡絲毫動靜也無。茯苓顧不得許多,去內宅請張氏拿個主意。
張氏聽了茯苓回稟,嘴上怪她不早早來報,腳下像是安了風火輪,一陣旋風似得颳了過來。張氏一心記掛玉姝,徑直推開書房的門。
書房裡沒掌燈,幽暗靜謐,淡淡墨香撲面而來。玉姝抱著肩膀蜷縮在椅子上,單薄的好似一片沒有重量的枯葉。張氏心如刀絞,她強忍著想哭的衝動,柔聲喚道:“玉兒,我的好玉兒!”
“阿孃……”聲音沙沙的,像是小小的貓兒在叫。
張氏快步走過去,一把將玉姝攬在懷裡,“我的好玉兒,你這是怎的了?嗯?跟阿孃說說。”
“阿孃!”玉姝伸手環住張氏腰身,淚珠滾滾落下,哽咽著說:“阿孃,我想護住滿荔,也想護住你,護住阿豹,不讓你們受丁點兒委屈。可是……”
可是她的報應來了,她害怕那個她想救卻救不了的人就是滿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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