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對晉王起居飲食異常關注。即便不與他一同用膳,也會親自向內侍詢問。但他有意無意流露出對謝九郎的些微怨懟,使晉王心頭一凜。謝九郎難以掌控,是皇帝陛下最為不喜的那類人。
晉王搖搖頭,“與她無關,兒用過早膳以後,才聞聽東門那裡出了岔子。”咬一口單籠金乳酥,讚道:“好吃。”
皇帝陛下見他吃的香甜,自是開懷暢意,連說:“多用些,多用些。”恨不能整碟都擺入晉王腹中。
晉王只咬了一口,就暫且放置一旁,正正容色,對皇帝陛下言道:“父親,兒近日研讀南齊律法,其中寫的清楚明白,擅闖民宅者,按律可斬。”
晉王說到律法,皇帝陛下老懷安慰,剛想誇讚晉王勤勉,便聽出他想為謝九郎討情。皇帝陛下緊抿唇角,一縷不易察覺的光芒在他眸中一閃而過。
皇帝陛下由不爭氣的惠妍能想到襄王,又由爭氣的晉王,也想到襄王。晉王對謝九郎幾次三番恩賞,皇帝陛下沒有多加追究。而今,晉王擺明了要做謝九郎後盾,與惠妍抗衡。
這不就是裡外不分嗎?
不論怎樣,終歸惠妍與晉王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弟。怎好為了謝九郎而無視親情?
親情?親情!
遽然間,皇帝陛下想到了大兄趙昶,胸口宛如捱了記悶錘。
夙昔他不覺得奪了大兄的皇位與女人,將大兄的兒子送去守皇陵是多麼的殘酷無情。此時,在面對子女的明爭暗鬥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愧對大兄頗多,他又如何苛求長在民間的琉璃待惠妍親厚?
皇帝陛下意興闌珊端起茶盞,抵在唇畔,以此阻住他難以遏抑的自嘲笑聲。
晉王並未察覺皇帝陛下異樣,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父親,皇姐內侍擅闖謝府,毫無疑問,觸犯律例。皇姐還堂而皇之帶人圍困謝府,向謝九郎興師問罪,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惠妍圍困謝府就算無理取鬧?他還把大兄側妃納入後宮,做了他的貴妃娘娘,為他開枝散葉,又該當何種罪責?
“哐當——”皇帝陛下將手中茶盞重重摜在桌上,水珠兒帶著熱氣四下濺開。
驚得田貞隱在袍袖下的雙手瞬間緊攥。他還從沒見過皇帝陛下對晉王疾言厲色。
晉王同樣始料未及,他肩膀一抖,餘下說話盡數堵在喉間。
皇帝陛下尤嫌不夠,大聲喝斥:“住嘴!”他命令晉王住嘴,卻不能阻止前塵往事如同野草般在胸臆間放肆瘋長。
他這一聲,可了不得。嚇的田貞腿肚子都轉了筋,晉王小腹升起一股寒意,直往上衝,令得晉王打了個不太響亮的嗝。
皇帝陛下氣的面頰通紅,用手點指著田貞,尖著嗓子吩咐:
“去去,著人把謝九郎抓去大牢!”
晉王原本是來為謝九郎求情,沒想到開場就搞砸了。但他又鬧不清楚到底那句話觸怒了皇帝陛下。略略思量,晉王膝頭一軟滑至地上,喚一聲:“父親!”膝行幾步,扶住皇帝陛下大腿,“父親,使不得,使不得呀!”
“使不得?”皇帝陛下聞聽此言,輕笑出聲,”我貴為九五之尊,處置個以下犯上的狂妄小兒都不行嗎?”說著,揚起手將桌上杯盞悉數拂開,稀里嘩啦碎落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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