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盈被她這一樂,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弦兒遽然鬆弛,也不由自主的掩嘴笑了。
霍盈笑,女役沒理由冷臉,她也隨了大流,嘿嘿傻笑,湊湊熱鬧。
三人再次舉步,一掃方才凝重氣氛。霍盈禮貌的柔聲問女役:“敢問姐姐當差多久了?”
女役被吏部左侍郎的外甥女稱作姐姐,受寵若驚的俯低身子,“回霍娘子的話,妾在這裡虛度一十二個寒暑。”
啊?十二年了?
霍盈咋舌。偏頭打量面前年近四十的女役,在心裡算計她初初來到刑部的年歲。
滿打滿算花信才過。
霍盈心生些微苦澀。
生而為人,人人不易。
霍盈沒有再問,女役也沒有再說。
三人緘口不言走了一陣,女役住了腳步,下頜一挑,指了指裡面的人,對霍盈說道:“霍娘子,咱們到了。”
霍盈頓住身形,向木柵內看去。
裡邊關著的倆人,一個蓋著件辨別不出本色的蓮蓬衣,呼呼大睡,另一個瘦骨嶙峋的漆黑手指在睡著的那人髮間忙碌,看她翻找掐捏的動作,應該是在捉蝨子。
霍盈強忍著通身麻癢不適,輕輕喚聲:“蓉姐姐?”
那人還是蓉姐姐嗎?霍盈不能確認。
蔣蓉從來都是張揚的,跋扈的,蠻橫不講理的。此時此刻,躺在地上,蓬頭垢面,散發出腐臭氣味的人,真的是蔣蓉嗎?
“蓉姐姐……”霍盈再喚。奈何她這兩聲,只換來翠翠質疑的目光。
酣睡的蔣蓉紋絲不動。
女役俯身向霍盈道:“霍娘子,您這樣兒可叫不醒她。”扭轉頭收起面上笑容,扯開嗓子大聲呼喝:“蔣蓉!快起!快起!你想睡死過去跟你老子娘一塊兒當死鬼呀?美得你!”
霍盈被女役的大嗓門嚇的肩膀一抖,剛想為蔣蓉說幾句好話。
就見蓮蓬衣下的人動了,“呵呵,要能當上睡死鬼那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喲!”慵懶惺忪的語調兒透出蒼涼悽苦,嗓音中甚至有帶些老邁白叟獨有的沙啞與鎮定。
不、不!那不是蓉姐姐,不是!
霍盈兩手攥緊絲帕捂住胸口,淚凝於睫。
蔣蓉不耐煩的揚手揮開翠翠,緩緩坐起身,歪歪扭扭倚靠在牆上,仰頭透過木柵望向女役,“我還當是誰,原來是海大人吶?!”唇齒用力,刻意加重大人二字。
女役海氏。蔣蓉稱呼她為大人,則是不折不扣的貶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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