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與不綁,全在心境。若然胸襟廣博,即便身處夾縫,依然能夠歷經天高海闊,萬千美景。有時金環綁縛,僅僅是一種形式。謝郎君若不信,摘掉小葵足上金環,它也不會離開紫金架。因為它,慣了。”晉王偏頭看向謝九郎,認真問道。
他是在說宮中生活,沒能磨滅他拳拳初心。謝九郎明瞭他話中意味,沉默良久。兩人並肩前行,小田與田內侍離開他倆一段距離,躬身跟隨。
白鴿從謝九郎頭頂飛過,鴿鈴恍若鈞天妙樂,似是自天邊而來,遙遠空明,撞的謝九郎心尖兒絲絲抽痛。思懿宮精心餵養的小葵與空中自由飛翔的白鴿,兩相比較,究竟哪個更快樂,更暢意,更愉悅?
謝九郎覷起眼睛,望著漸漸飛離視線的鴿群,容色清正,輕聲問道:“琉璃,你身在皇宮,心在何處?”
謝九郎突如其來的問話,令晉王措手不及。他低聲反問一句,“心在何處?”他的心早就留在涼州城真泉寺中,常伴波若大師座下。
京都皇宮裡的晉王趙堯,只有在與謝九郎會面時,才是鮮活的,靈動的。尤其,她喚他琉璃時,他歡喜極了。碧琉璃滑淨無塵,是波若大師贈與他的讖語箴言,片刻都不敢忘。
雖然晉王察覺出謝九郎對他的質疑與猜忌,但他不怪,也不怨她。
因為,她的痛楚,唯有他能明瞭。
“是啊,你的心在何處?”謝九郎不依不饒,非得從晉王口中得到答案似得。
“那麼,你的心呢?”晉王不願直面她的問話,反將一軍。
話音落地,晉王的心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著。他怕她惱怒或是不悅。晉王目光緊緊鎖住她的瑩亮黑眸,一瞬不瞬,不想放過她每一絲細微神態變化。
晉王不知道的是,他的不回答,全在謝九郎思慮範疇之內。更何況,她不需要晉王的親口應和,她只需要一對能夠容納她所有言辭的耳朵。
“我的心,留在母親那兒了。我想她,想見她。卻又怕見她。我怕她不認得而今的我,也怕她記得從前的我。琉璃,我的痛,你懂嗎?”
謝九郎突如其來的剖白心跡,使得晉王錯愕不已,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想說,他懂。話剛到嘴邊,謝九郎又再說道:
“琉璃,其實,真正令我驚惶不安的,是你的改變。”
並非不信,而是驚惶,是不安?
晉王難以置信的與謝九郎對視,從她眼中,晉王分明看到惴惴然。
“謝……”晉王略一忖量,再次喚道:“玉姝,我還是那個在豆腐鋪門前向老闆娘化緣的小和尚,沒有分毫變化。即便我身為晉王,可那都是外在加諸於我身上的,我無力抗爭,只能承受。”
“無力抗爭?”謝九郎喃喃自語頓住腳步,對晉王對視,不解問道:“富貴榮華,權傾天下與你來講,是負累?”
晉王抿了抿嘴唇,言道:“是的。我自小學的都是深奧佛經。有的我能曉悟,有的不能。然則,可以肯定的是,我想要心境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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