樁樁件件無一不在彰顯這名東谷少年的過人之處。
邱翼手捻鬍鬚,含笑打趣:“拙翁若然屬意謝郎君,索性就收他為徒嘛,你還怕他不肯?”
聞聽此言,拙翁略略沉吟,喟嘆一聲:“詩書詞曲,謝郎君樣樣精通。我還能教授他什麼呢?況且,若論詞曲,老夫不及謝郎君。”
“話不是這樣說啊,憐水。”華存不知何時湊到邱翼與拙翁面前,低聲言道:“謝郎君固然精通詩書詞曲,可他未必真正懂得仁治二字,他若通曉,可為帝者師。”
仁治天下乃是帝王之術,通曉之後豈止能為帝者師。不過,華存只能以帝者師三字遮掩他對謝九郎能力的論斷。
邱翼聽懂了華存話中意味,眼角跳了跳,緘口不言。
拙翁自然也很清楚,覷起眼睛望向蓆棚不遠處向他們施施然走來的謝九郎,沉聲道:“先生所言甚是。”
說話間,一隊美豔舞姬來到殿前空地載歌載舞,為接下來的鼓曲做個暖場引子。
話音落下不久,謝九郎進到蓆棚。他甫一露面,眾人圍攏到他跟前。謝郎君逐一問候:
“拙翁別來無恙?”
“華先生面色又見紅潤。”
“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邱翼邱先生?久仰,久仰。”
還有幾位當世名家,或者擅長寫畫,或者鑽研器樂,一一上前與謝九郎見禮。
邱翼眼睛不錯珠的望著周旋在眾人中的少年郎。他才十三四歲,身體孱弱,面色黑黃,打眼一看並不出挑,居於當世名家之中,言談自若,遊刃有餘。
謝九郎天生就有非凡的感染力。若與他相處些時候,就能被他瑩亮笑眼感染,情不自禁滿懷喜悅。
看了一陣,邱翼不由自主的眉眼彎起,暗道謝九郎、謝玉書、謝郎君果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謝郎君怎的如此清閒,來與我們這般老翁敘話?”華先生此言一出,鬨堂大笑。
謝九郎微微勾起唇角,眉目彎起,輕聲道:“實不相瞞,某不經常見到這等大場面,特特來此與華先生說話壓驚!”她昨兒個晚上摟著阿豹徹夜未眠,清早起身,茯苓為她在眼底蓋上水粉,遮住眼底烏黑。
華先生仰首大笑,用手點指謝九郎,調侃道:“好一張利嘴!”
蓆棚裡又是一陣爆笑。
謝九郎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笑意更甚,“若細細追究,全賴華先生某才能得了這般美差,不僅有幸入到皇宮賞景,還能在皇帝陛下以及滿朝文武面前露上一小臉,受些驚嚇又有什麼所謂?”
“哎呦,你們看謝郎君是在怨怪我這杖朝之年的老翁吶。”
拙翁拈鬚淺笑,看著謝九郎妙語連珠逗得眾人前仰後合,笑聲不止,愈發堅定了他想要收謝九郎為徒兒的意願。
“小友這隻鼓曲究竟如何,當真令人好奇。”雖說華先生信誓旦旦保證謝九郎此曲確有過人之處,拙翁還是免不了憂慮。
拙翁話一出口,蓆棚內大多數人紛紛頜首附和。
謝九郎斂去唇畔笑容,正兒八經的回答:“還請拙翁拭目以待。這會兒,某若說精彩,想必也沒人相信吧?”說著,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
果然,話一出口顰眉的顰眉,吃茶的吃茶,賠笑的賠笑,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