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百里極早就想到了。他無奈的默然搖頭,“九弟,在我明察暗訪之下,得知杜乾平是孤兒,上無三親,下無六故,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沒有親人,又怎會受柳維風要挾?”
謝九郎顰了顰眉,小聲咕噥一句,“這說不通啊。能受得住牢獄刑罰的,那得是壯士呀,杜乾平是麼?”
天色漸漸暗沉,車廂四角攏共懸掛著七八顆夜明珠發出灼灼光華,將謝九郎那對黑眸映襯的熠熠生輝,瀲灩奪目。百里極望著他生動活潑的神情,不由得的笑出了聲,謝九郎也跟著他一齊笑了。
“杜乾平非是壯士,我的九弟,卻是名副其實的妙人。”百里極斂去笑容,望著謝九郎鄭重其事說道。
他很少這般神情,謝九郎笑意更甚,道:“十一哥亦是。”
說罷,他二人又再相視大笑。
去往雲來酒店的路上,歡聲笑語不斷。
與之相反方向的永寧宮卻在醞釀著一場血雨腥風。
“大家,萬寶與有根同為濮州雷澤人,他二人時常相聚吃酒。”田貞躬身立於皇帝陛下身側,語調和緩,沒有絲毫憤憤或是不平。
皇帝陛下手執茶盞,還未吃進嘴裡,就放回原處,道一句:“嗯?他倆是同鄉,你又是從何得知的?”
“回稟大家,宮中奴婢的家宅籍貫都在內侍省存著呢,奴婢翻閱文書以後,又命人暗中查探,由此知悉有根與萬寶聯絡頻密。”
打狗還得看主人,有根與萬寶眉來眼去,那麼萬寶背後的柳媞必然難逃干係。
皇帝陛下聽懂了田貞話中意味,沉默不語。
少傾,皇帝陛下撩起眼皮瞟了田貞一眼,就見田貞唇角彎起的弧度堪稱完美,皇帝陛下頓覺悅目,輕輕“唔”了聲,又道:“你的意思是,有根與長春宮牽涉不清?”
田貞確有此意,可是他拿捏不準皇帝陛下對柳媞的態度究竟如何,是以,田貞不願冒險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他只要能令皇帝陛下厭憎柳媞就夠了。
“回稟大家,時日所限,奴婢尚未探查的那樣清楚。不過,有根確實與萬寶關係密切。”
在宮中為奴婢,尤其侍奉皇帝陛下的奴婢太有才幹,或是能力過盛都不行。必須懂得掌握分寸與尺度,既為皇帝陛下分憂,又能令皇帝陛下龍顏大悅。
這種本事,沒有二三十年宮中生活浸潤,是掌握不住火候的。
有根與萬寶一事,田貞早就瞭如指掌,然而,為了能令皇帝陛下開懷或者不生疑竇,他特意拖了好幾天才向皇帝陛下稟明。
皇帝陛下略微沉吟,低聲言道:“田貞,偌大的皇宮,我也就只有你一個知心人了。”趙旭近乎自言自語的呢喃,令田貞受寵若驚。他俯低身子,說道:“奴婢惶恐。”
“她們就只會自作主張,惹我氣惱。”趙旭此言是在說皇后娘娘。自從上次晉王婉拒了楊皇后,表面看楊皇后狀似放棄為晉王挑選王妃,實際情況卻是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