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物是人非,曲終人散。疇昔一切,再不能重現眼前。
玉姝隨著小田登上鞠樓。
趙旭著玄色常服於中間端坐。趙堯、百里恪,寧廉,楊相爺以及衛擒虎還有三五皇親在他左右陪伴。
玉姝來在趙旭面前,撩袍跪倒,“草民謝玉書拜見陛下。”她身子俯的極低,以此遮掩砰砰亂響的心跳聲。趙旭玄色袍角在她眼前乍起乍落,刺得她眼目生疼。
來時,她躬身垂手,趨步近前,沒能認真打量趙旭,也不知他變成何種模樣。
望著屈膝跪在他面前的少年,趙旭隱隱生出些許得意。東谷謝氏又如何,見了他不也得自稱草民,向他叩拜?看這少年瘦弱單薄,與他想象中的謝九郎相去甚遠。趙旭一腔好奇化作掃興,擺了擺手,道一句:“嗯。那些虛禮就免了,賜座。”趙旭的聲音在玉姝頭頂響起。蒼老低沉又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壓迫之感。
而今的趙旭,不再是那個初登皇位,略顯惶遽的年輕帝王了。玉姝緩緩仰起頭,目光從趙旭袍角慢慢上移,止於膝頭。草民直視龍顏即為大不敬。
楊相爺對這位東谷謝玉書早有耳聞,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情不自禁顰了顰眉。東谷小兒,著一襲暗沉檀色,卻又與他內斂沉穩氣度相符。楊相爺雙眸微眯,拈鬚不語。活到他這把歲數,自然懂得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暗自琢磨待會兒出道題目考考謝九,就知他底蘊。
衛擒虎若無其事的瞟了小田一眼,才把目光投向謝九。他還在為邱世琅想要置謝九郎於死地而憂慮。深怕邱世琅真的說到做到,僱兇殺人結果謝九郎的性命。
謝九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手裡緊緊攥著大把沒有揮霍掉的光陰。死了,多可惜。
百里恪與寧廉多日未與謝九郎見面,看他嘴唇似乎泛起紅暈,貌似身體康健不少,他二人也就放下心來。
近日趙堯都在長信宮為波若大師抄寫經文,沒有去到蘅蕪苑。他這麼做,主要是為了避嫌。由於襄王斷袖,趙堯就不能與謝九郎過從甚密,以免惹人猜忌。但是小田會將蘅蕪苑裡當日所有大事小情,一一向他稟明。
玉姝又再謝過趙旭,才從地上爬起來,坐到旁邊的鼓凳上,向鞠城望去。鞠城四周搭起蓆棚,供給無法登上鞠樓的大臣觀看之用。蓆棚一角,另闢出一塊安置散座,那是宮人們的位子。來晚了就沒坐的地兒了,只能站著。
鞠城裡,大理寺著蒼色,崇文館則是青色。
玉姝一眼看到身姿矯健的百里極,唇角微微揚起。少年郎已是大汗淋漓,卻並不見絲毫疲態,拐、躡、搭、蹬、捻做的有板有眼,定是時常操練。
“謝郎君可曾學過蹴鞠?”楊相爺的聲音驟然響起,玉姝不得不把目光從百里極身上挪到楊相爺那裡,禮貌回道:“回稟相爺,某身體孱弱,所以不曾學過蹴鞠。”說罷,急匆匆收回目光,在鞠城裡尋找百里極的身影。
“那謝郎君閒時作何消遣?”楊相爺又問道。
玉姝心知不妙,楊相爺定是存了壞心眼才會有此一問。這是給她設圈套呢!
鑽還是不鑽?在趙旭面前,謝九郎既得表現的聰明睿智,又不能鋒芒太露。不好拿捏呀!
玉姝隱在袍袖下的左手攥成拳,笑而答道:“詩書寫畫而已,無甚稀罕。”
寧廉和百里恪兩人對視一眼。他倆都曉得楊相爺有心試探,當著皇帝陛下面前,旁人不能施以援手。興許皇帝陛下也想看看謝九郎到底多少斤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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