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他們有韜略,有雄才又能如何?
他們仨,只不過是看守皇陵的庶人而已。若有半點行差踏錯,就會粉身碎骨。
況且,他們在這世上,並非了無牽掛,他們有妻有兒,還有母親,有小愚。
現而今,小愚沒了。
大郎趙昇坐在庭燎之前,卻是毫毛倒豎,寒意徹骨。小愚故去,令他方寸大亂。
三郎郎遞來酒埕,唇齒輕啟,吐出“喝吧!”二字,再無他言。
大郎正自失神,沒有接。二郎長臂越過大郎,拿住酒埕,說道:“我替大哥喝。”不等話音落下,便急不可耐的把酒灌入口中。
三郎自嘲苦笑,“哎!小愚沒了,你我三人,前景堪虞。”
芝焚蕙嘆,物傷其類。
三郎從趙矜的死,預見到自己或許難得善終。
酒水入腹,暖意蒸騰昇起延至全身,二郎大呼,“痛快!”把酒埕放在大郎掌心,“誒?你沒聽有根說,是柳媞害死小愚的?!”刻意加重有根二字,說完,吃吃笑了。
他的笑聲與此時凝重氣氛格格不入。笑到最後,二郎眼角落下一串淚花,與火光輝映,晶瑩透亮。
大郎兩指捏住酒埕脖頸,仰頭痛飲。
飲罷,問道:“你們認沒認出那內侍是何人?”
“杜子正!”二郎和三郎異口同聲說道。
“是了!那杜子正原是父親門人,他怎會當了內侍?”大郎狐疑著又說道:“按理說,他是讀書人,父親故去,他該走仕途,而不是入宮為婢。”
“仕途?談何容易?”二郎從大郎手中拿過酒埕,“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子正出身寒門,要不是父親慧眼識英雄,他哪裡能夠有車馬僕從,那般風光體面?父親不在了,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入宮為婢,好歹還能有口飽飯吃。”
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酒,繼續說道:“你看他都不敢與我們相認,準是把舊日情分全部揚棄了。這種薄恩寡義之徒,不提也罷!”
大郎微微搖頭,小聲咕噥,“我總覺得,他不是那種人吶!”
“杜子正是何種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柳媞是這世間最最陰毒的婦人!要是早知如此,我拼死也把她一箭射死!“二郎憤慨不已,重重悶哼一聲,又道:“那柳獠子淫賤獰惡,竟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當真是人神共憤!”
三郎指腹抿去眼角淚水,從旁拽過四五條竹竿,投入火中,噼裡啪啦竹子爆裂聲音不絕於耳。然而,這爆竹聲聲並不能驅散三郎胸臆之中的痛楚。
三郎嚯的站起來,對大郎二郎沉聲說道:“咱們潛回京都殺了三皇叔,殺了柳媞,把所有那些對不起我們的人通通殺光,如何?”說話功夫,不忘遙指京都方向。他這一動作,有團東西自袖袋裡掉落在地。
大郎顰了顰眉,盯著那團東西,疑惑問道:“那是什麼?飛錢?”
三郎順著大郎的目光低頭看去,是個紙團。就勢俯身拾起,“嗐,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不帶錢。”說著展開紙團,就著火光細匆匆看過,不由得驚訝的“咦”了一聲。
喜歡凰矜請大家收藏:()凰矜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