祚俢眸中盈淚,碧綠眼瞳真的沁了水,“是啊,這場夢早該醒了。”話音落,淚珠也落。手腳並用跪爬到瓷枕邊上,輕輕一掀,摸出箇舊香囊。赤腳下了地,撲通跪倒在萬寶跟前,雙手將其捧過頭頂,“求萬少監把這交給殿下。”那是阿爹送給阿孃的。阿孃臨死時,囑咐他一定好好保管,待日後阿爹來尋他,也能做個見證。
阿孃是痴人。
……痴人才說夢。
他的痴,像極了阿孃。
打眼兒一看,萬寶就知這香囊是十幾年前的舊物。能儲存的如此整齊完好,也是精心了。
祚俢託著香囊的手微微顫抖,他怕極了,怕萬寶隨便編個由頭,說他跑了逃了私自出宮了,殿下若受了矇騙誤會他了怎麼辦。可只要殿下得了這香囊,就會知道他遭逢不測。
萬寶想了想,接過來。
祚俢心頭一鬆,俯伏在地,兩行清淚無聲滾落。
“上路吧!”萬寶輕聲道。掌中香囊還殘留著祚俢的體溫,觸的萬寶心眼眶發酸。這個時候,決不能生出半點憐憫。朝身後小黃門遞個眼色,便退至一旁。
一條白綾,生生絞斷了祚俢十四年旖旎韶華,他終究等不來下一個杏花滿枝頭的春光美景。
也罷,也罷。好歹留條全屍。祚俢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那對沁水玉珠般的碧綠眸子緩緩合上,再不能張開。
祚俢脖頸酥軟,向旁側一歪,萬寶這才長舒口氣,拭了拭額角薄汗,兩指捏起香囊細細打量。這香囊上朵朵紅梅,傲雪幽香,花心處用極小的金珠點綴。十幾年前,京都時興了一陣錦香鍛。勳貴官宦人家多用其繡制香囊荷包。
“繡工不錯啊。”萬寶小聲咕噥一句。
那兩個小黃門一個抬腳一個扶頭,將尚有餘溫的祚俢塞進白麻袋裡。萬寶瞟了一眼,沉聲道:“等等。”
小黃門一愣,停了下來,呆呆看向萬寶。
萬寶思量片刻,便將手中的香囊放到祚俢掌中。少年的手,白皙纖細,翠竹般修長,此時,卻連一片輕飄飄的落葉都抓不住。萬寶放了幾次,才放的穩妥,悠悠嘆一聲,“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你在這皇城就好似晨露入泥,半點痕跡都留不得啊。乖乖上路吧,跟閻王爺打個商量,下輩子做豬做狗,也莫再貪圖這副好皮囊了。”
長春宮。
晌午,趙昕從崇文館來到長春宮陪柳媞用午膳。一道道珍饈美味擺上桌,宮婢為他二人佈菜。
趙昕樣貌隨了柳媞,柔美有餘,陽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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