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阿巧伺候沈娘子吃過藥,又陪她說了會話,才告辭出了縈碧軒。
邊走邊吩咐雅兒去菜市買幾條鯽魚回來給沈娘子煲湯喝,全沒留意懷抱一摞賬冊匆匆走近的簡秀才。
倆人撞個滿懷,賬冊撒了一地。
不等吳阿巧開腔責怪,雅兒跳出來為主子鳴不平,“你這人,走路怎麼不看著點兒呀!”
吳娘子板起臉,喝斥,“休得對簡賬房無理!”
簡秀才蹲在地上,劃拉劃拉把賬冊重新抱到懷裡,歉疚道:“吳娘子莫怪!吳娘子莫怪!”
“簡賬房莫怪才是,我這婢子沒規沒距,不成體統。”
雅兒縮縮脖子,忙向簡秀才福福身行禮致歉。
簡秀才與主僕二人客套幾句,邁步往縈碧軒裡走。
吳阿巧在背後喊他,“簡賬房找師父何事?若不是太要緊的,還是等晚些時候再來吧。這會兒師父用了藥,須得小睡一陣。”
簡秀才住了腳步,轉身對吳阿巧道:“崔管事的小孫子洗三,告假回家。臨走前囑咐我八月節該置辦的東西這幾天就該下定,省的到時候抓瞎。”
吳阿巧在京都傳習所時,逢著上元、中秋都是她做主採辦,想也沒想,便道:“哦,比照去年就可以了。”
“是!菱、藕、石榴、柿子、糕餅正日送來。就是花燈……”簡秀才顰了顰眉,略略壓低聲音,“蟠螭燈好還是蓮花燈好,還是卷書燈、雙喜燈?”簡秀才在花燈鋪子裡看哪個都喜歡,尤其今年又出了許多新鮮式樣,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吳阿巧眸中含笑,道,“這個嘛,我在京都時……”兩人邊走邊說,吳阿巧講的認真,比比劃劃,簡秀才一心求教,聽的也認真,不住點頭。
雅兒跟在他倆身後,小臉苦兮兮,想不明白這倆人怎麼聊到一處去的。
玉姝記起柳媞,自然也記起了沈娘子。
虞是是、柳媞、沈畫秋三人是手帕交,感情極好。
趙矜幼年時與沈畫秋見過幾面,記憶中像蘇荷一樣愛笑,虎虎有生氣。
曾經的那些人,那些事全都沒有足夠的耐心等上一時三刻,慌慌張張與她擦肩而過,不願停留。
一連數日,玉姝的情緒難以平復。
即便蘇荷整顆心都在擔憂沈娘子病情,還是察覺到了玉姝的異常。秦十一娘也發現從崇德書院回來之後,玉姝有點不一樣了。
“咱們下山時,玉姝就悶悶的,到她家門口,都沒跟咱倆說一聲就下車進去了。”蘇荷夾起一個磓子填進嘴裡。
她跟秦十一娘撇下玉姝,躲在槿園六角亭裡邊吃邊說,秋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
“你說……”秦十一娘猶疑不定,還有點怯怯的問,“是不是叫什麼東西魘著了?”
話音剛落,一股旋風嗖的擦著她倆後頸刮過去。
蘇荷打個激靈,“哎呀,快別說了。怪滲人的。要我說,少女懷春吧?
語不驚人死不休。
秦十一娘紅著臉錘她幾拳,“混說什麼!她才多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