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真正的道別嗎?
季風之城,莫松。
這是一座享譽盛名的城市,歷史上多位著名航海家與探險家,如哥倫布、麥哲倫與德雷克船長等人,都曾在他們偉大的航行中造訪過這座城市,因此,它也被譽為“遠洋時代的先鋒”。後來,受國王自助、前往開拓東大陸航線的“五月花號”返航時,便是在莫松市的港口降下船帆,引發巨大轟動,人們競相湧入港口,迎接回歸的勇者,並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一個遙遠、神秘、肥沃、豐饒卻又貧窮、愚昧、野蠻、落後的世界。
那一日,被歷史學家公認為遠洋貿易時代與殖民時代的起始日,它一直持續到今日,仍未結束。
在那個充滿黃金、寶石與貪婪理想的年代,莫松市的港口不曾有一日停歇過,在這裡起航與返航的船隊絡繹不絕,起初是傳統的三桅風帆船,後來是蒸汽驅動的鐵甲艦;起初是載著一船船的移民客、破產商人、開拓騎士、落魄貴族乃至罪犯,後來則是載著一船船計程車兵、魔導槍、蒸汽戰車以及構裝機兵;起初,它們只是送回種植園裡的香料和透過貿易得到的毛皮、木材與工藝品;後來,則送回染著血的黃金、白銀與世間罕見的奇珍異寶。
只要屬於海洋的時代一日不結束,那麼,屬於莫松市的繁榮也一日不會結束。
今日,又有一支艦隊即將起航,看那沉默森嚴的鋼鐵巨獸、看那風中高飛的鮮紅戰旗、再看甲板上面色冷峻、不苟言笑計程車兵,便已知他們此行的使命是什麼了。
這是一支幹涉部隊——自然,這是好聽點的說法,凡教團聯合向東大陸派遣的軍團都稱為干涉部隊,而各國向東大陸派遣的軍團則統稱為海外駐軍。沒有人質疑教團聯合憑什麼干涉另一片大陸上的軍事行動,就像沒有人質疑各國向海外派遣駐軍的法理性從何而來一樣,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港口的長堤上,熙熙攘攘圍著許多人,那是來看熱鬧的市民,莫松市歷來有這樣的傳統,就連小孩子都能津津樂道地討論每一次出航或返航時的船隊規模、船隻的型號、排水量與噸位等,他們都是天生的好水手。還有一些人則是為了透過這種方式獲取他們想要知道的情報,比如,記憶力較好的人會記得,在過去的三個月中莫松市的港口先後駐紮過四支艦隊,其中有三支都是返航的,唯有今日是出航的。
王國已經從海對岸的那片大陸召回了三支部隊,這是否說明議會中的大人物已重新調整了海外戰略,決定向保守派靠攏呢?但教團聯合反而加大了投入,今日這支艦隊的規模史無前例,二十一艘鐵甲戰艦與整整三個軍團的兵力,便是歷史上的“無敵艦隊”亦不能媲美吧?這是否說明教團聯合仍對海外局勢抱有信心呢?王國與教團聯合向來步調一致,又為何出現了這種矛盾的情況?
這些資訊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斟酌,然後抉擇,稍有不慎,利益就可能遭受損害。
在遠離人群的另一個方向,長堤盡頭,同樣有兩個人正站在堤上,默默地看著港口中熱鬧或者說近乎喧鬧的景象,士兵正透過棧橋登船,水手則往船上搬運必不可少的物資,食物或是淡水——二十一艘蒸汽戰艦是艦隊主力,除此之外,每一艘戰艦同時還配備三艘大型風帆艦作為運兵船,負責運送物資與士兵。至於戰艦上的艙位,則用來運輸更加笨重也更加高效的戰爭機器了——魔導戰車與構裝機兵。
若非飛空艇的技術水平尚沒有達到跨海遠航的地步,這支艦隊的規模恐怕還要更壯觀一些。目前,軸心國在東大陸駐紮的飛空艇部隊,全都是透過運輸原材料、預製部件與技術人員後,就地組建生產的。因此,數量上受到限制,駐紮在灰丘地區負責後勤運輸的那支部隊,已經屬於較為龐大的規模了。
“真是雄偉的力量。”
天蒂斯看著如山一般高的蒸汽戰艦,讚歎了一句,她的身影在戰艦下確實如螞蟻般渺小,但仰起頭時姿勢與神態卻仿若居高臨下:“一旦這支艦隊抵達東大陸,因各國抽調兵力而造成的防線空虛便可彌補,我想,同盟軍一定會很失望的罷,他們因為自己的謹慎和……恐懼,沒能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卡拉波斯同樣凝視著戰艦,只是她的目光看得更遠,彷彿能夠透過鋼鐵所鑄的甲板,看到那片正被戰火和鮮血纏繞的新大陸。她沉默了一下後回道:“那不重要。”
天蒂斯聞言,不禁笑了笑。
是的,她也知道,那並不重要。就算同盟軍真的突破了中部戰場的防線,也不會對大局產生絲毫影響,當騎著巨鯨的旅人從天而降時,整個東大陸乃至整個世界的命運,已不再是區區一場戰爭所能決定的了,它註定伴隨著另一場更為壯闊、卻也更為殘酷的戰爭。
在這場戰爭中,魔女結社,又將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我聽說,”卡拉波斯忽然道:“魔導研究部門發生了洩密事件,幾名研究人員攜帶著大量機密檔案外逃,其中就包括對構想神明的研究與靈魂魔力的本質,這是真的嗎,天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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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回到地面就聽說了這個訊息,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詢問,才將心中困惑壓到了今日。
“恩。”
現實魔女輕輕點頭,並無隱瞞的意圖:“我已經出動神聖淨化部隊了。”
這支部隊在魔女結社的唯一使命便是追查和清除叛變者,歷史上它曾經承擔過追殺所羅門的職責,雖然最終未能成功,卻將那個號稱“現代魔法之父”的男人逼到了東大陸,至今不敢迴歸。對付區區幾名研究人員便出動了這般架勢,在絕大多數成員眼中,無疑是領袖雷霆震怒的表現。畢竟,結社的歷史上已有多久沒出現過叛變者了?歷來有記載的,也僅是兩三次而已。
但在知情者,如卡拉波斯的眼中,未免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
“你應該知道,這只是他們的試探,背後另有圖謀。”卡拉波斯說道:“如果不追查到底,只針對區區幾個卒子,恐怕會讓主謀者以為有機可乘,日後這樣的試探,怕是不會太少。”
“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還在等。”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