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收了狐火燈籠,湊到我跟前小聲地說:“這些蠟燭,好像是屍蠟做的。”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同時蹲下身子,從面前的一個小墳頭處捏起一小撮黑沙,將它們放在手心。
從外表上看,這些細小的顆粒似乎就是普通的黑沙,但它們的重量卻比普通的沙子沉一些,而且在每一粒沙子上,都泛著一抹油膩的光澤,我捏起它們來的時候,從手指尖傳來的觸感十分柔和,還帶著一絲彈性,就好像我抓住的不是沙子,而是一堆用橡膠做成的小顆粒。
空氣中的那股焦糊味道,也是從這些黑沙上散發出來的。
我將手中的黑沙灑在地上,小聲問仙兒:“你還記的那個南洋養鬼人嗎?”
仙兒沉思了好半天才眨眨眼睛,問我:“你是說……郵局家屬院裡的那個李老太太?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快把她給忘了。”
我點頭:“嗯,就是她,當初在她們家的院子裡,也有很多類似的墳頭。”
說完,我站起身來,對其他人說:“你們到隧道裡等我吧,我要走罡。”
梁厚載正站在隧道出口的位置,掀開簾子向隧道裡張望,這時也轉過頭來問我:“你要破陣?”
我朝他點頭:“這裡的陣可能是南洋人佈下的,他們的傳承和咱們差別很大,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其他破陣的方法。”
梁厚載朝我身邊的小墳頭瞄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麼,招呼著劉尚昂和仙兒出去了。
我目送他們幾個全都進了隧道,才將青鋼劍插在地上,心至思存,踏出了第一步。
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沒有什麼異常的感覺,可當我邁出罡步的時候,卻發覺腦袋有些發木,好像有一股力量正阻止我凝練念力,這股力量自我的頭頂向全身蔓延,到達我的腳底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上升,在它上升的同時,我能感覺到一股向上拔的力量,那力量似乎是要將我體內的什麼東西給拔出去一樣。
好在我踩中星位的時候,星宿的力場已經壓了下來,聚在我身上的怪異力場在星力面前簡直不值一提,受到星力的重壓之後,頃刻間煙消雲散。
三步九跡,步罡踏鬥,每一步落下,洞廳中的星力場就會強大一分,我踩完整套罡步的時候,大量燭火被星力撲滅,空氣中的陰氣也漸漸消散了,只有離我最遠的一根蠟燭還在勃勃燃燒著,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
在星力消退之前,我就一直盯著那根蠟燭出神,片刻之後,星力消失,那根蠟燭也跟著熄滅了。
洞廳中立刻變得黑暗不見五指,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一陣急促而尖銳的腳步聲。
這聲音不是從我身後的隧道裡傳過來!
我立刻警覺起來,喊一聲:“仙兒,燈籠!”
仙兒立刻手持燈籠沖了進來,在狐火的照耀下,我正對面的牆壁上也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口,還一個後背高高隆起的人就蹲在那根蠟燭前。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也抬頭盯著我。
我和他都愣了一下,而在下一個瞬間,他就用力將蠟燭拔出了土壤,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對面的洞口。
我來不及多想,拔出青鋼劍就追了上去。
那人是個羅鍋,奔跑的速度不算太快,可洞中空間狹窄,我行動起來也極為不便。
他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跑,我就在後面彎腰猛追,我和他之間的距離眼看著在一點一點地縮小。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直到月光照進洞中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快到出口了,這時候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只不到一米。
我用青鋼劍去刺他的腿,可他好像背後長眼一樣,每次都能有驚無險地躲開。
從出口處出來,我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學校操場上。
我直立起身子,邁開大步朝他撲了過去,伸手抓向他的脖子,可他又是猛一個閃身,竟然又躲開了。
可他只顧著躲閃,也沒留意到在他身旁有一個碩大的石墩子,那個墩子是給練武術的體育生壓腿用的,在學校裡擺了十幾年了,還是一如既往得結實。
哐的一聲,他的天靈蓋狠狠撞在那個墩子上,同時我還隱約聽到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接著我就見他身子一軟,整個人像爛泥一樣趴在了地上,連他拿在手裡的蠟燭都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