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梁厚載:“什麼不對頭?”
就聽梁厚載說:“按理來說,黃昌貴被黃昌平劫走了,為什麼柴爺爺和你包師兄不是先去找人,而是一個去了白水渡,一個幫著李道長療傷,只有黃昌榮帶人去堵村口。可你難道沒看出來嗎,黃昌榮和黃昌貴之間,似乎也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我總覺得讓他去守村口,實在是讓人沒辦法放心啊。”
之前我就覺得師父他們的反應不對頭,聽梁厚載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對啊,當時師父和包師兄發現黃昌貴被劫走,以我師父的性子,第一反應肯定是先去追人,可他那時候的反應,卻有點過分沉著了。
劉尚昂嘿嘿一笑,說:“載哥就是腦袋瓜好使,一下就能想到這麼多事。黃昌榮和黃昌貴確實有關系,老包之前調查過,說他們兩個好像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當初黃昌榮的父親去世的時候,原本是想將衣缽傳給更有天分的黃昌貴的,可黃老太爺知道黃昌貴這個人心術不正,就用當代家主的身份強行將那一脈的衣缽傳給了黃昌榮。所以一直以來,黃昌榮對於黃昌貴一直心存愧疚。不過你們可以放心,黃昌榮對於老黃家是絕對忠誠的,他如果真的碰上了黃昌貴,肯定不會徇私情。”
劉尚昂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摸了根煙出來,正準備點,我立刻出手,將他叼在嘴裡的煙奪了過來。他和我同齡,15歲的年紀,身體都沒有完全長好,這時候抽煙,對於肺經的影響是非常大的。我這麼做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為他的身體著想。
可劉尚昂竟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也不理他,直接將那根煙扔到地上。
好在劉尚昂也沒再作出什麼太出格的事,他看著地上的香煙,有點無奈地撇了撇嘴,之後又對我說道:“至於柴爺爺他們不去追人這件事吧,其實也很正常啊。當時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巷子裡沒有發出打鬥的聲音,可李道長卻受了傷,說明對方是有備而來,貿然追上去是很危險的,而且才多大一會功夫,那些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說明什麼呢,一來說明他們行動迅速,二來呢,也是說明他們非常瞭解黃家莊的地形。當時他們也許跑遠了,也許就藏在暗處,如果咱們貿然地追上去,他們搞個突然襲擊,咱們根本應付不過來。柴爺爺畢竟是老江湖啊,要是換成別人,現在怎樣還真是不好說。”
梁厚載笑了笑,對劉尚昂說:“一年多不見,你也變成老江湖了。”
劉尚昂撓了撓頭,笑得有些靦腆:“啥老江湖啊,我還差得遠呢。不過老包說了,人在外,不管幹什麼的,都得有幾分江湖經驗,這樣不容易吃虧。而且吧,我以後可是要給道哥幫忙的,我沒啥本事,腦子也沒載哥好使,可我也不能給你們當累贅不是?所以吧,我就趁著現在的機會,多從老包那偷偷師,以後好給道哥幫忙。”
聽劉尚昂這麼說,我心窩裡都覺得暖暖的,可同時又莫名地感覺到了一份壓力。
師父說過,劉尚昂和梁厚載是我人生中的兩道生門,過去我不知道生門是什麼,可現在我知道了,生門中的一個“生”字,不僅僅是生命的生,也是人生的生,對於我來說,劉尚昂和梁厚載,絕對是我人生中絕對不可或缺的人。
可我是守正一脈的人,自從我踏進寄魂莊的大門開始,人生就變成了一條不歸路,這是我們守正一脈門人的宿命。可他們兩個跟我在一起,人生會不會走上一條和我一樣的不歸路,我又能不能保護好他們兩個,對於此,即便到了今天,我也沒辦法給出答案。
包師兄花了很長時間才收拾好李道長的傷口,我記得大概是快到午夜的時候,包師兄才從後寢出來了,他嘴裡依舊叼著那根沒點燃的香煙,而在他手上,還拿著兩根沾滿血跡、形狀類似於鋼釘的東西。
包師兄看到我們幾個,就朝著我們揮了揮手裡的東西:“從李道長身上取出來的子彈。”
這東西是子彈?
我心裡正疑惑著,包師兄就將其中一顆“子彈”遞給我,又將另外一顆給了劉尚昂和梁厚載。
祠堂院子裡的燈光還算明亮,藉著這樣的燈光,我也看清了手裡的東西。
離遠了看,那就是一根普通的鋼釘,可離近之後,才能發現上面大有玄機。
這種子彈,姑且就叫子彈吧,有我的半根食指那麼長,子彈的表面有很多以特殊方式排列的小孔,內部則幾乎是完全鏤空的。
包師兄指著劉尚昂手裡那顆子彈,對劉尚昂說:“之前李道長說從對方槍裡射出來的子彈是帶弧度的。看到這顆子彈我才明白,你看子彈表面上的孔,在子彈飛行的時候,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孔是用來吃風力的。”
一邊說著,包師兄還一邊用手比劃著子彈的執行軌跡:“子彈受到風力影響,軌跡肯定會發生一些變化,而且因為是中空的,密度相對較小,受風的影響也比較大。不過風力這東西其實是很難掌控的,使用這種武器的人,必須非常熟悉武器的特性,才能有效命中目標。”
劉尚昂想了想,說:“那就是說,剛才襲擊李道長的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
“嗯,”包師兄點點頭說:“而且是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特種訓練。我估計,這種子彈在發射時的瞬間速度不會太快。因為上面多孔而且內部中空,不可能用火藥來發射,那樣的話火藥很容易將子彈炸裂,弄不好還會炸膛。不是用火藥發射,那就只能是簧發或者弦發,剛才我還問李道長對方用的是不是弓弩一類的東西,李道長說不是,那就排除了弦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