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遠看到師父臉上那種嚴肅的表情,心裡就變得惴惴不安起來。
可師父來到我面前之後,卻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劈頭蓋臉地罵我,他先是看了我一會,又看了看劉尚昂和梁厚載,之後才問我:“你們三個怎麼在這?”
我就回應道:“我和梁厚載陪著劉尚昂來這邊守暗哨來著。”
我沒提劉尚昂有心理障礙的事情,也沒說是劉尚昂邀著我們兩個來的,對於我師父來說,那樣說無異於找藉口、推卸責任,到時候我師父責罰下來,我和梁厚載會更慘。
但師父的反應再次出乎我的預料,他點了點頭,還沖我笑了笑,說:“嗯,不錯,還好有你們三個,不然黃昌貴說不定就跑了。”
我沒記錯的話,這一次,大概是我第一次沒有完成師父佈置的功課,卻沒有被師父責備。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師父就很少再對我的學業上心了。
師父吐了一口煙霧,又將視線轉向了站在我們身後的包師兄,說:“那張字條你看了嗎,能不能查出是誰的筆跡?”
包師兄搖了搖頭道:“那個筆跡顯然是刻意做過一些偽裝的,就算要查,也需要一段時間。對了師伯,你還沒告訴我,羅中到底是誰呢?”
包師兄當時說出的確實不是“羅中行”這個名字,而是“羅中”。看樣子,師父交給他的紙條並不完整。
我心裡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會不會是何老鬼寫的?”
師父看著我,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不會是何老鬼。”
我說:“那會不會是何老鬼告訴了其他人?”
“不可能,”師父搖頭:“何老鬼不是這樣的人。我現在擔心,除了咱們幾個之外,可能有人比咱們更早知道羅中……這個名字。”
包師兄這時候插嘴道:“師伯,我雖然聽不懂你們在聊些啥。不過你們倆聊的事如果和老黃家的事有關系,為啥不去問問那個黃昌貴呢,這家夥和金不定呢。”
此時黃昌貴已經由黃昌榮押著,往祠堂方向去了,師父抬起頭來,望著黃昌貴的背影長吐了一口雲煙,之後笑了笑,對我說:“走,有道,咱們去會一會那個黃昌貴。”
師父一邊說著話,就快步朝祠堂那邊走了過去。
我本來想跟過去,包師兄卻一把拉住我,問:“你進過我的暗哨沒啊?”
我心說這不是廢話嗎,我剛才就是從暗哨裡出來的,可心裡雖然這麼想,包師兄畢竟是我師兄,我嘴上卻不能這麼說,只是沖他點點頭:“進去了。”
包師兄立刻露出一副特別雞賊的表情,又問我:“感覺怎麼樣?”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怎麼樣?”
就聽包師兄說:“我這個暗哨,論精密程度,能比得上鬼市裡的密道了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就樂了,開什麼玩笑,就這麼一個覆蓋了灌木叢的小洞xue,能和鬼市的密道相提並論麼?
但看到包師兄那一臉殷切的表情,我也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只是問他:“包師兄,你去過鬼市嗎?”
“你看你說的,我當然去過啊。”包師兄想都不想就回應道。
我真是有點想不明白他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明明去過鬼市,那就說明肯定也走過那條密道,只要包師兄腦子沒問題,就知道他弄出來的這個小暗哨和鬼市密道根本沒有可比性啊,差距太大了。
可他為什麼還要問我那種問題呢?
我思來想去也弄不弄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就覺得他不會真的腦袋有問題吧。
梁厚載大概也覺得包師兄不太對勁,趕緊拉著我走了。
我朝著祠堂那邊走的時候,包師兄還遠遠朝我喊:“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我轉過頭朝他笑了笑,回應道:“我忘了鬼市的密道是什麼樣了,明年我去鬼市的時候再幫你比較哈。”
包師兄竟然沒看出我在敷衍他,還非常認真地沖我點了點頭。
我真的弄不明白,包師兄到底是像劉尚昂說的那樣大智若愚,還是真的大腦遲鈍,很多事情轉不過彎來。
那時候的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困惑,歸根結底還是對包師兄瞭解太少了,後來和他相處的機會多了一些以後我才發現,他既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人,可同時又非常愚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