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厚載一邊說著,一邊在我們的周圍掃視了一圈。
我也朝著周邊望去,才發現蟲群還在前僕後繼地朝我們湧來,可我們周圍好像有一道不透明的牆,這道牆是有弧度的,它將我們三個護在了洞窟的角落裡,又將蟲群隔離在外,距離我三四米的地方,無數只甲蟲在牆外翻湧,可當他們觸碰到這面牆的時候,立刻就會被一股莫名出現的壓力碾碎,就連他們背上的堅硬甲殼都被壓成了碎片。
我曾聽師父說過,由罡步産生的力量對於身上沒有邪氣的常人來說,其作用是要大打折扣的,可對於邪物來說,就是這這樣的力量卻會被放大千百倍,堪比萬鈞大山壓在身上。
可上一次師父走出罡步的時候,我和梁厚載都被死死地壓在地上了,也沒見屍鬼受到什麼“萬鈞大山”般的壓力,那要真是萬鈞大山壓在身上,還不一瞬間就把屍鬼的身子給壓爆了?
可如今,我看著滿地的甲殼碎片,又感受到我肩膀上那一點點蜻蜓點水似的壓力,我才知道師父沒有騙我。
也是在這時候我才知道,師父看似輕輕鬆鬆就能鎮住的那具屍鬼,其肉身之強悍,恐怕要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蟲群不停地湧向那面無形的牆,我們周圍這片“真空”區域正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慢慢縮小。
剛才我抬頭望向蟲群的時候,蟲群離我們還有三四米的距離,可這才過了多久,蟲群距離我們就只剩下不到兩米了。
活著的蟲子和破碎的蟲體同時翻滾著,就像是攪拌機裡的碎石和泥土,我看著眼前的景象,整張頭皮都是涼颼颼的。
再走一次禹步?不可能啊!那時候的我在思存狀態下只能完整地將禹步走完一次,強行走第二次的話,光是感知到天罡北鬥星力的那一剎那,就能要了我的命,那樣的行為,就無異於我拿著一把尖刀,直插進自己的心髒。
就算我的命再硬,這一刀下去也沒得救。
罡步的力量變得越來越弱了,蟲群和我們之間的距離卻變得越來越近,梁厚載把他的開山刀遞給我,他就手持火把,全身戒備地盯著翻湧的蟲群。
樑子看著越來越近的蟲群,臉色也有些怯了,可過了一會他竟然笑了,就聽他在我們身後說:“左家小哥、本家,你們倆快走吧,我看出來了,這一回啊,我是撐不過去了,你們倆還年輕,別陪我在這耗著了,趕快走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來,想要推開我們兩個。
這時候蟲群突然向我們靠近了一大截,我和梁厚立刻朝樑子貼了過去,將他擠在牆角裡。
樑子身子虛弱,手上沒力氣,根本推不開我們兩個,他顯得有些焦躁了,不停地扭著身子想掙脫開我們,嘴裡還在喊:“快走啊你們,在這跟我耗著有意思嗎,快走!”
不管他怎麼說,我和樑子肯定是不會走的,我們雖然不是電視上那種有大情懷大抱負、可以捨身取義的英雄豪傑,但若讓我們扔下朋友自己逃命,我們做不到。
讓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哥們死在我面前,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如果現在不管樑子,我和梁厚載也許能活下來,可如果現在扔下樑子,光是那深深的愧疚就能毀掉我的後半生,與其那樣生不如死地活一輩子,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痛快。
我知道,我這樣想可能有點不負責任,尤其對不起生我養我的爸媽,對不起將希望全都寄託在我身上的師父,可如果是換成我爸或者我師父,他們肯定也會作出同樣的事。
這時候,那些蟲子也不刻意避著我和梁厚載了,片刻之後,已經有蟲子爬上了我的褲腿,它們對我沒有興趣,一爬到我身上之後,就嗖嗖地朝著樑子沖了過去,可那幾只蟲剛到了我的腰部,就被那股力量壓碎了,從它們破碎的身體中擠出一股髒乎乎的綠色汁液,崩了我一臉。
這幾只蟲剛被碾碎,大量的蟲子已經爬到了我身上,一隻蟲子的重量很輕,可它們的數量太過巨大,一層疊著一層,我感覺自己的腳趾都快被壓斷了。
樑子不停地在後面推搡著,他頂用手撐著我和梁厚載的後背,想把我們兩個推開,可他太虛弱,幾乎用不出一點力氣,他最後只能扭動著身子,一邊朝我和梁厚載大吼大罵。
樑子罵得很難聽,連我們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了,可我們兩個誰也沒離開他,況且現在我們已經被蟲群死死壓著,就算想離開樑子也不可能了。
“左有道,你他孃的快滾!”
樑子吼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一隻蟲子已經飛到了我的肩膀上,眼看就要飛進樑子的嘴巴裡,好在我走出的罡步還殘存著一點點餘力,那蟲子在半空中被壓成了碎末。
“裡……人……是……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