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師兄說,這塊玻璃樣的東西叫做貓眼琉璃,看上去好像就是薄薄的一片,那是因為它鑲在牆裡的緣故,事實上,這塊琉璃石的厚度和牆壁是一樣,至少有二十米左右的厚度。
在貓眼琉璃的這一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牆外的景色,可牆外的人卻看不到裡面。
我湊到莊師兄身邊,透過琉璃石,正好可以看到位於吊橋盡頭的一片寬闊場地。
視野經過了琉璃石的扭曲,變得有些奇怪,我眼中看到的東西多少都是有些弧度的,而且琉璃石的樣色中帶著一絲絲綠色,以至於我看到的東西,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塊淡綠色的布。
我能看到那個場地的地面上鋪滿了形狀不規則的石磚,在磚頭的縫隙裡偶爾也能看到一些雜草,其實我也說不準那些墨綠色的東西是青苔還是草,反正就是沿著磚縫長出來的一點點綠色。
這時候我看到了之前走上吊橋的那幾個人,他們在空地上觀察了一番,直到其中一個人來到場地的角落裡,對著其他人點了點頭,之後我就看到另外一個人拿來一些布料、木頭架子似的東西,幾個人合力,以很快的速度搭起了一個顏色暗淡的小篷子,之後他們又在篷頂上掛了一盞燈籠。
那燈籠是暗紅色的,裡面的燭火發出一點點黃光,我看到燈籠的皮面上還用黑毛筆寫著兩個字:“過陰”。
莊師兄在旁邊低聲對我說:“這就是他們的攤位。”
我也是這時候才留意到,像這樣的小攤位,在空地還有幾個,它們很雜亂地分佈在很難被察覺的陰暗角落裡,不過也不是所有的攤位都是這種簡易的小帳篷,偶爾我也能看到一兩個土建的房子。
不管是帳篷的頂端還是土房的門樑上,都掛著那樣一個暗紅色的燈籠,上面寫的字無外三種:過陰、請神、鬼童。
莊師兄說,燈籠上的文字,就是那些商販經營的買賣,在前市這地方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越是先來的人,越是不宜在顯然的地方擺攤。明面上看,這是對後來者的一種謙讓,實際上在前市,越是不引人注目的攤子,越好做生意。
而在前市的這塊空地之後,就背靠著一片至少有十層樓高的山壁,那片山壁就像是被切開的一樣,從頂到底幾乎是筆直的,如果不是因為上面長滿了斜生出來的樹木和雜草,我說不好會懷疑這片山壁,根本就是人工壘成的一座牆。
在山壁上,還淩空搭建了一座木頭房子,因為視線被扭曲的緣故,加上木房離得遠,我沒辦法判斷它的大小,也看不清它的樣子,只知道那是一座有年頭的舊房子,在房子的正下方,還有一個螺旋狀的懸梯。
這時候,我看到有一個人沿著懸梯來到了木房門前,有人從裡面開了門,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光是看到那一身藏青色的寬袖襖子,我也知道開門的人是屯蒙一脈的劉師叔。
劉師叔好像是和那個人攀談了一會,之後就將他請進了屋子。
這時莊師兄就對我說:“那座房子裡面有條暗道,是通向鬼市的。”
通向鬼市?
我心裡很疑惑,指了指貓眼琉璃外的那片空地,問我莊師兄:“這裡不是鬼市?”
莊師兄笑笑說:“也是鬼市,不過這裡是前市。說白了,就是鬼市擺在外面的一個門面而已。”
我湊在琉璃石前朝外面觀望的時候,梁厚載一直站得遠遠的,他好像對鬼市並不感興趣。
又過了大概有十來分鐘的樣子,我左側的石牆上突然塌陷下去,沒人碰它,就是自己塌陷下去的,我親眼看著上面的大石磚在一瞬間分裂成了很小的石塊,然後牆上就出現了一個兩人高的大洞。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讓我嚇了一跳,可莊師兄和馮師兄卻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好像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
就連梁厚載也是出乎意料的鎮定,說實話,發覺梁厚載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時候,我心裡突然有點自卑。
難道是我太大驚小怪了,還是我太膽小了?
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很疑惑地看著梁厚載。
直到梁厚載接觸到我的眼神的時候,他才對我說了句:“小時候師父帶我來過一次。”
過了一會,他又補充道:“雖然師父帶我來的時候我還太小,可很多事還是有點印象的。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等會應該有人來接咱們,你小心點。”
小心點?
梁厚載跟我說這些,好像就是讓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後面發生的事情,可能又會讓我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