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掌櫃還要嘴硬,“願買願賣,都是雙方自願,哪裡來的強迫。我不想借,你非要借,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李掌櫃這時候膽子也大起來了,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還派了兵丁來,鎖門威脅,你把曹大人置於何處,把朝廷律令放在哪裡?”
姓趙的得了外援,氣也壯了一些,敢指著我說話了,“告訴你薛誠,別看你是縣尉,你若是敢胡作非為,劉刺史那裡我也會告上一狀,京師我也有辦法說上話。”
曹新聽到此處,皺起了眉頭。
我依然是笑吟吟的樣子,“哇,好害怕啊,趙掌櫃說的我真是膽戰心驚啊。我一個小小的縣尉,只是緝拿盜匪,哪裡敢強搶糧食啊。你看我手下這兵也不多,事也不少,聽說又有流匪出沒,趕明兒個我就帶領全部兵馬去剿匪去,省得有人說我翫忽職守。至於粥廠麼……”
我故意拖長了腔,向曹新訴訴苦,“趙掌櫃的這麼一說我也是顧不上了,這兩萬饑民呢,我就告訴他們,”我用手一指姓趙的,“趙掌櫃的宅心仁厚,通情達理,買賣公平,讓他們都到你這裡來買糧。”
我特意把買字咬得特別重。“趙掌櫃,您可要把糧食留足留夠了,這一兩萬人萬一一擁而入,你這買賣可是要火紅得不得了啊。”
“你!!!你!!!……”趙掌櫃氣得滿臉通紅,手直直地指著我。
“我怎麼了?我就是告訴災民你那裡有糧食,說錯了嗎?”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範老闆終於受不了了,聲音顫抖得說,“我,我,我借糧……”
我立馬回轉身向他深鞠一躬,“薛某代萬千饑民謝範老闆。”
李掌櫃也猶猶豫豫地開了口,“我借五百石。”
“哦,好大手筆,”我笑笑說,“都言李掌櫃糧食生意做得大,去年往匈奴運糧都是一百車一百車的拉,如今怎麼這麼能吃,把糧食吃得只剩五百石了。這人都有好奇心,我看這城外饑民對你家糧食又多少肯定也非常感興趣,說不定明天就跑到你們宅院去打聽打聽。哦,也許你們家太大,糧食放哪裡都不知道了,沒關系,我們有的是人,人多,東西藏哪,哦不,東西放哪裡都能找到。”
李掌櫃嚇壞了,如果這幫饑民湧過來,慢說是糧食,各種金銀財寶都保不住。於是連忙改口,“哎呀,我這記性不好,把五千記成了五百。我借五千石。”
我有點不耐煩地對李掌櫃說,“我有好脾氣,可是饑民餓了這麼久,就沒啥好脾氣了。這人一多啊,說不定人擠人都能丟了性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被逼到絕路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啊。”
“一萬五!”李掌櫃幾乎是帶著哭腔在喊,“我就這些了,再也沒有了。”
“好,趙掌櫃,你想起你家還有多少糧食了嗎?”我依舊笑眯眯地看著趙掌櫃。
他早已沒有了剛才的氣勢,臉色蒼白,渾身汗透,癱坐在椅子上,前胸的衣服濕透了,緊緊貼著面板。他艱難地張了張嘴。
“說啥,我沒聽清。”我彎腰湊過去,大聲地說。
姓趙的可能真的是靈魂都在顫抖了,聲音依舊很小,不過我還是聽到了。
我直起身,大聲地說,“記下,趙掌櫃借糧兩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