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梁芳。”
突然,眾人身後冒出一個聲音。
眾人猝然回頭,看向發聲之人。
朱佑樘蹲在陰影之中,雙目赤紅,雙唇隱隱發顫:“禦馬監太監,梁芳!”
眾人面色同時一沉。
“他,他是宮裡的公公——”身後的災民聽到這個名字,竟全都抱頭嗡嗡哭了起來,“沒救了,這次真的沒救了……”
“哭什麼?!”郝瑟等人正在納悶,就見廢墟場中的梁芳一抬手,東廠衛從後方抬出兩個箱子,咔噠一聲開啟,裡面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饅頭。
“啊!”
“饅頭!”
“饅頭!”
“給我!”
“給我!”
跪地的百姓就如瘋了一般沖了上去。
“唰!”兩道刀光亮起,潑起沖天血光。
兩名百姓胸口冒血,倒在了地上。
百姓呼啦一下又退了回來。
“煩不煩啊,每天都是這樣,你們是狗嗎?是畜生嗎?怎麼一點記性都不長啊?!”梁芳跳起身,拈著蘭花指指著下面的百姓破口大罵,“咱家說了幾百遍了,不要搶,不要亂,咱們要懂規矩,知道嗎?!”
眾百姓跪地,默默無聲。
郝瑟蹙眉:“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就見二十幾名東廠同時上前,為首之人,手裡捧著一個託盤,上面倒扣著一口金色大碗,後面幾人,懷中皆抱著白色瓷壇,瓷身潔白如玉,封口繫著紅繩,繩上銅鈴隨著夜風叮鈴鈴作響,猶如魔鬼低吟。
郝瑟、屍天清、文京墨、流曦慢慢起身,面色青白,瞳光灼火,舞江嵐微顯詫異,朱佑樘更是一頭霧水。
可下一刻,他們就明白了。
因為梁芳又從託盤上取下了一杆秤,秤砣秤桿皆是金鑄,上面雕著精細的刻度花紋,華麗奪目
“老規矩,一斤心,十個饅頭,一定要心甘情願哦~”梁芳挑高尾音。
“什麼……意思?!”朱佑樘愣愣看向郝瑟。
“不、不會是……”舞江嵐駭然變色。
“誰先來?!”梁芳高舉遷神缽大喝。
“我來!”一個老漢連滾帶爬沖到了梁芳腳邊,扯開胸前衣襟,“我心甘情願!”
“不!爹!”這邊一名女子抱著奶娃狂奔沖出暗巷,泣聲大吼,“不要!”
“小花兒,好好照顧我的小外孫女,以後,爺爺不能陪她玩了。”老漢扭頭,老淚縱橫,露出了滿足的笑臉。
“好!”梁芳高笑一聲,舉起鋸齒飛速旋轉的遷神缽,狠狠貫向了老漢的胸口。
“不——!”朱佑樘裂目大吼。
“咔!”
遷神缽重重扣在了老漢的胸膛之上,碰出一聲金屬脆響。
月光一抹皎潔,穿透雲隙,落在金碗精美雕花之上,璀璨耀目,光華四射,沒有半點血跡。
是的,沒有半點血跡。
梁芳一怔,就覺掌中的遷神缽劇烈一顫,突然裂成了無數碎片,從指縫間滑了下去。
一柄清冽如水的長劍,橫在了梁芳的脖子上。
“嗖——啪——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