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去,那邊的——都是死人了……”那一雙紅眼從暗處飄出,漸漸顯出輪廓。
是一個人,是一個披著破席子,衣衫襤褸,瘦得皮包骨頭的男人,猛一看去,簡直就像是一個骷髏。
“都是死人?”屍天清蹙眉,“可他們分明還有呼吸心跳。”
“因為他們都在等死。”
“那些人馬上就來了——”
“那些人一到,他們都會死——”
“沒有人能逃離那些人……”
“那些人是地獄的鬼使……”
“那些人會來收割人命……”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無數人影從陰暗小巷中湧出,每個人,都是骨瘦嶙峋,面色慘白,半人半鬼。
“都在等死?什麼意思?那些人又是誰?!”郝瑟問道。
此言一出,四周的鬼人漸漸靜了下來,一雙雙血紅瞳孔直勾勾盯著眾人,透出無盡驚懼和絕望。
“你們——都是鳳翔府的災民?”朱佑樘凝聲問道。
“是……我們是鳳翔府的百姓——”為首的男子低聲道。
“你們有多少人?”
“原來有一千多人,如今……只有五百了……”
“那邊的人是?”朱佑樘一指廢墟廣場上的人群。
為首男子容色悽涼:“他們——也是鳳翔府的百姓,只是——”
話剛說了半句,猝然,夜空中傳來一聲刺耳長鳴。
“不好,他們來了!”
眾百姓大驚失色,呼啦一下散開,各自藏在了角落中。
“快過來!”男子忙招呼郝瑟等人過去,一起藏在了一面破席子下面。
廢墟廣場之上,一行百人隊伍映著搖曳火光浩浩蕩蕩行入,黑衣黑冠,黑靴黑帶,手持寬刀,腰懸黑令。
“西廠?!”舞江嵐驚呼一聲。
“不,是西廠被廢後歸入東廠的那一部分。”朱佑樘低聲道。
眾人不禁對視一眼。
“東廠的人怎麼在這裡?”郝瑟問道。
文京墨眯長雙眼,流曦開始活動手指,屍天清劍鞘輕震嗡鳴。
黑衣東廠衛齊齊走到廣場中央,向兩旁八字排開,讓出一個人來,身著赭色錦袍,腳踏厚底官靴,腰橫翡翠玉帶,臉盤圓若木盆,蠶豆眉,蝌蚪眼,麵皮光潔泛出紅光,站在這廢墟之中,甚是格格不入。
四名東廠抬上一張太師椅,又有一名東廠跪爬在椅前,那錦袍人甩出帕子捂住口鼻,一屁股落座,雙腳高高翹在東廠衛的背上,鼻音拉得老長:“趕緊的吧!這兒太臭了!”
“是!公公!”
東廠中走出一人,提聲高喝,“今日,有二十個名額。”
此言一出,廢墟場那些木樁般的百姓仿若被雷擊中一般,爭先恐後撲到了東廠隊前,跪地磕頭,高呼不斷:
“我!”
“選我!”
“選我選我!”
這邊,郝瑟等人全體瞠目結舌。
舞江嵐:“這是怎麼回事?”
郝瑟:“那個裝逼的家夥是誰?!”
文京墨:“大約是東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