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歌露出一點笑意:“我該多謝你才是。”
沈兆麟喝了兩口薑茶,把杯盞擱下,目光落在了跟在沈元歌身後的春菱身上。
春菱梳著雙丫髻順目而立,手裡還端著擺放茶具的茶盤,察覺到沈兆麟的視線,抬頭道:“少爺,怎麼了?”
沈兆麟瞧著她清秀的臉,心裡突然漫上一層恍若隔世的哀傷,道:“沒,沒事。”
春菱憨憨地回給他一笑。
沈元歌看了沈兆麟一眼,沒說什麼,只道:“東西送到,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去外祖母處問安了。”
...
甄母房中正熱鬧著,姜氏和閔瑤閔瑄兩姐妹也在,老人家今天心情不錯,正笑著和兩個孩子說話。
沈元歌進屋,先拜見甄母,甄母見她來了,十分歡喜,忙讓坐下,姜氏臉上的神色卻不大自然,只牽動唇角勉強笑了下。
沈元歌知她心量不寬,定是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左右已經徵得了甄母同意,她也不擔心蕭廿留不下來,便只做不覺,向她見禮,要在邊上坐下時,甄閔瑄卻十分熱情地站起來讓道:“姐姐過來坐吧,玄關那裡冷。”
沈元歌過去了,安靜坐在那邊的甄閔瑤略一偏頭,眉尖微蹙,笑道:“瑄妹妹見了表妹到比我都親呢。”
美人兒相輕,甄閔瑤是府上唯一的嫡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甄閔瑄平日在她跟前就是個陪襯的綠葉,沈元歌一來,把她比下去了不說,閔瑄一和她親近,甄閔瑤更覺得遭到了背叛,心裡越加吃味。
被她這麼一說,甄閔瑄有些尷尬,沈元歌拉她坐下,溫聲道:“哪裡,表姐和表妹一塊長大,自然是最親近的,元歌很是羨慕,若是能和姐妹們一塊熟絡熟路感情,那便極好了。”
甄母笑道:“是,你們姐妹理當多親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才好。”
甄閔瑤這才笑了下,下一刻卻見甄母拉過了沈元歌的手,道:“阮阮什麼都好,就是太瘦了,瞧著弱不禁風的,我派人送過去的那些補品,你別幹放著,好好養身子。”
沈元歌道:“姥姥關懷,我從小便這樣,吃再多也跟火柴人似的,哪裡是捨不得吃呢。”
甄母嗔道:“這話說的沒道理,哪有養不起來的姑娘?你看你瑤姐姐,你們這個年紀的姑娘,圓潤一點才可愛,也不容易生病。”
時人皆愛楊柳細腰身輕如燕的女子,甄閔瑤心高氣傲的大姑娘一個,最忌諱旁人說她胖,圓潤二字自然也不愛聽,當時就不高興了,噘了下嘴:“祖母!”
甄母掌不住笑了起來,姜氏橫了甄閔瑤一眼,輕斥道:“瑤兒,不得無禮。”
“姥姥說的是,”沈元歌說著看向甄閔瑤,抿嘴笑道,“我會盡力追上表姐的。”甄閔瑤對上她的目光,臉色微變。
沈元歌眉眼溫柔,笑起來如弦月照水,在她看來卻威脅十足,心一下就提了起來,暗暗掐住了手指。
沈元歌不再看她,轉回臉和甄母說話兒去了。
甄母到底年老體虛,不過半個時辰便道疲累,幾人便起身離開了,姜氏走在前面,三個女孩在後頭,甄閔瑤一出門,臉色便耷拉了下來,經過沈元歌身邊時,皺眉颳了她一眼:“沈元歌,你剛才說的什麼話?你想追上我什麼?”
沈元歌沒成想自己應和甄母的一句話倒叫這小姑娘多心了,微怔了下,道:“當然是表姐的身量啊,還能是什麼?”
甄閔瑤眸色陰沉,冷冷哼了一聲:“最好是。當然,別的你也別想。”她說完,擦過沈元歌的肩,走了過去。
沈元歌啞然失笑,一行人相繼出了房門,見姜氏要往東邊路上去,加快步子上前喚道:“舅母。”
姜氏停住,看了她一眼:“什麼事?”
甄閔瑤和甄閔瑄也看了過來。
沈元歌走到她面前,道:“昨天在校場,雖說是玄林堂那兩個武師先生事,到底兆麟和蕭廿也沖動了些,辜負了舅母的一片心,元歌在這裡給舅母賠禮了。”
她說完,福了下身,姜氏臉上卻未見多少緩和,仍繃著唇角,沈元歌又道:“這次來的倉促,也沒見過府上人的面,又生性愚鈍,只給姥姥縫了副抹額,舅母若不嫌棄,元歌可否鬥膽,請舅母前往筠青館小坐,讓外甥女表個心意?”
她話說到這份上,姜氏一時不知如何回絕,此處又人多口雜,只好道:“難為你有這份心,走吧。”
甄閔瑤皺了下眉,身形一動:“母親…”
姜氏道:“你和閔瑄先回去吧。”
甄閔瑤咬了下唇,輕哼一聲,扭頭走了。
甄閔瑄素來是沒什麼主見的,見甄閔瑤離開,也匆匆隨她離開了。
姜氏沒管她們,轉身往筠青館的方向去了,沈元歌望著她的背影,壓下深沉眸色,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