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刻,鄭如虎突然閃過桅杆,揮袖直對槐兄一甩。
槐兄正拔槍間猝不及防,急抽左臂,側身救護。看時,只見槐兄左臂與股上已被釘了三支飛鏢。
見鄭如虎奸笑不止,槐兄氣得青筋暴起,一聲暴吼道:“狗賊只會些雕蟲小技!”當即一用力,轉手將大槍猛然拔出,舉槍便刺。
鄭如虎大驚失色,抽身急躲。而槐兄身中兩鏢,動作已變遲了,這一槍只是紮了個空。
鄭如虎見此更生張狂,又借桅杆遮身,繞杆繼續躲閃開來。
槐兄縱身急追,卻屢不得手,而鄭如虎卻越發得勢,邊躲邊笑,惹得槐兄心急如焚。
又過幾回合,槐兄突然撲倒在地,大槍摔出去老遠。只聽鄭如虎見此奸笑道:“狗賊,此番看你如何叫囂?”
槐兄伏在甲板上,掙紮罵道:“狗賊!你竟敢出暗招!”
鄭如虎聞言仰天大笑:“對付你這等野蠻蠢徒,正是顯示本大爺手段時候!”
槐兄罵道:“狗賊!我死也不放過你!”
鄭如虎笑得越發猙獰,道:“蠢材!你卻以為我會這般簡單毒死你?哼!”言罷,鄭如虎猛向甲板啐了一口:“竟敢傷我左腕,還想一死了之麼?你休想!方才我所用只是麻藥,我可要你見識何謂生不如死!”
鄭如虎滿面堆笑,漸漸走近槐兄道:“待將你同黨一網打盡。我便要將你綁在針氈上,親手鋸去你四肢,將你做成人彘!哈哈哈哈哈!”
又說我聽得鄭如龍叫囂,卻早已無力響應,只是吃力端槍相迎。但鄭如虎卻忽收斂怒容,撫須自言自語道:“成狗賊,你竟茍延殘喘至今,卻有些本領。”言畢,他忽又青筋暴起,喝道:“但你必須償我三弟四弟命來!”
我見鄭如龍兇性大發,料難抵擋,登時求救般向一旁掃視,以尋周家舊部出手相救。
不料我目光所及之處,卻是遍地殘肢斷臂,屍山血海。遠處只剩下兩人舉斧,左右死命護住持弓的蒲先生。而三人面前,卻是兇神惡煞一般的一員海賊,正高舉倭刀叫嚷。
我見兩名周家舊部大叫一聲,一齊舉斧殺向海賊。卻不料海賊挺刀向前,猛一躬身閃過兩砍,隨即將倭刀左右輕巧兩揮。只見兩人登時被攔腰斬作兩截,慘叫中跌落塵埃。
蒲先生見狀大驚失色,正欲抽身,卻忽被屍骸一絆,摔倒在地。那海賊見蒲先生匍匐在地連滾帶爬,遂提了刀,獰笑連天,直向蒲先生走去。
正此刻,又聽遠處港口傳來一陣奸笑。我認得此笑聲正是鄭如虎,更生驚愕:莫非槐兄竟也失手了?
忽然,我聽眼前一聲冷笑,鄭如龍掂刀道:“小兒,此刻還四處張望,等著援兵救你麼?身為武人,實在可恥!”我聽罷只是一笑,卻絲毫不為所動,但我心中非是淡然,而是絕望。
傾盡全員之力,竟只落得這般下場麼?
隨左肋劇痛,我漸感精疲力竭、神志恍惚,不由長嘆一聲,將架勢撤了:玲姑娘,恨我無能,不能救你脫身,如今只得以命贖罪了!
只聽鄭如龍又一聲蔑笑:“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般窩囊,怎對得起你這一身武藝?也罷,你既已認命,何不在臨死前給大爺我磕幾個響頭認錯,本大爺也給你個痛快。”
我一聽此言不禁怒火中燒,雙手一用力便將大槍提起,正要破口大罵,卻只咳出一口鮮血,只得在心中罵道:狗賊!我便是死,也絕不……!稍待!我既無路可退,的確已是個死人,何不就此拖這廝下水?除此豺狼,說不定李村諸人尚有機會一搏?玲姑娘,我嚴飛先行一步,今後還請萬事保重!
想罷,我抖擻精神,綽槍在手,抬手向鄭如龍挑釁,叫道:“狗賊,你有種來殺我試試?”
鄭如龍見狀一驚,卻又咧嘴一笑,舞刀大叫,沖上前便砍。
我忍住痛楚,將大槍拖地握定。只見鄭如龍掄刀生風,大喝一聲:“受死!”奔我肩膀便砍。
我瞪眼看個分明,見鄭如龍勢出難收,抬起槍便紮他心窩:鄭狗賊,你何不一起死來看看?
不料鄭如龍見狀一聲驚叫,撤刀急躲。我一槍擦著他衣衫刺了出去。但鄭如龍不肯罷休,又一聲大喊,向左右各跨一大步,躬身猛撲上前,揮刀便斬我雙腿。
我並不躲閃招架,卻抄起槍,忍住劇痛,直戳他後背。
鄭如龍一個激靈,忙用力向側面一躍,方才剛剛躲過。他狼狽滾過幾圈起身,見我一臉嘲弄之色越發惱怒,跳上前大喝一聲虛劈我頭,卻忽將刀尖一壓,猛紮我喉嚨。
我見鄭如龍第一劈未盡全力便無動於衷,又見他第二紮乃是實刺,趁機振奮精神,抽槍對他心窩便紮。鄭如龍窺見忙一聲大叫抽身,卻遭我一槍又掛開了衣衫。
鄭如龍後退數步,見三番不得手,惱恨道:“狗賊,你瘋了麼!”
我輕蔑一笑,道:“是你道我乃是個死人。好,看我此番定拖你下水不可!”
“奸賊!!”鄭如龍暴跳如雷,猙獰喝道。他氣得咬牙跺腳,青筋暴起,卻無奈拿這玉石俱焚一策無計可施。正此刻,他滿面怒容中忽顯一絲痛楚,遂急將左手顫顫巍巍伸去背後一拿。只聽一聲叫,扯出一支沾滿鮮血的弓箭。
“混、混賬……”鄭如龍登時雙腿一軟,倒在地上斷了氣。
鄭如龍身後,只見蒲先生渾身鮮血淋漓,扯著弓,氣喘籲籲。
我見此微微一笑,卻眼前一黑,登時栽倒。
“飛!”蒲先生急趕上前來,道:“飛!快醒醒!”
我吃力睜開眼,虛弱笑道:“蒲先生何必驚慌?我並未傷及要害,只是力竭。”蒲先生眼噙淚光,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