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結論是1850年以前的三個世紀中,江南工業的發展,使得工業在江南經濟中所佔的比重日益提高。
到了19世紀初,在江南大部分地區,工業的地位已與農業不相上下,在經濟發達的江南東部,甚至可能已經超過農業。
用西歐的標準來衡量,此時江南農村可能已經“過度工業化”了。
因此許多學者認為,李伯重的研究看似標新立異,其實是有著比較嚴謹的歷史解讀的。
下面我們可以看一下那時候的江南市鎮到底有哪些“早期工業化”。
先帶大家瞭解一下,在2000年時,美國學者彭慕蘭(kenhpoeranz)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出版《大分流歐洲、中國及世界經濟的發展》,把中國的江南與歐洲的英格蘭加以比較,得到的結論是,在18世紀後期以前,亦即歐洲工業革命以前,中國(江南)並不比歐洲(英格蘭)落後。
對此不少學者持有異議,但從他對早期工業化的比較研究看來,至少是頗具啟發意義的。
彭慕蘭在書中,把早期工業化叫做“原始工業化”,他的定義是為市場而不是為家庭的手工製造業。
比較的結果1750年歐亞大陸許多地區,農業、商業和原始工業,存在令人吃驚的相似之處。
1750年長江下游人均生產的棉布,與1800年英國一樣多。
在該書的中文版序言中,他對題目“大分”(greatdivergence,黃宗智譯作“大分岔”),作了解釋,說明他寫此書的目的,是把中國與歐洲比較,把江南與英格蘭比較,尋找一個時間節點,兩者何時分道揚鑣,一個走向落後,一個走向先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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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是,歐洲的工業革命是“大分流”的時間節點,在此之前並不存在“大分流”的現象。
這種觀點,與先前流行的論斷——明代以後中國已經落後於西方,大相徑庭。
其實在彭慕蘭之前,西方學者早就發表過類似的論點。
歷史學家弗蘭克(andregunderfrank)指出,1500,1800年的世界經濟中心不在歐洲,而在亞洲特別是中國,無論從經濟分量看,還是從生產技術、生產力看,或者從人均消費看,歐洲都談不上稱霸。
“外國人,包括歐洲人,為了與中國人做生意,不得不向中國人支付白銀,這也確實表現為商業上的‘納貢’”。
“中國憑藉著在絲綢、瓷器等方面無與匹敵的製造業和出口,與任何國家進行貿易都是順差”。<addison)更加言之鑿鑿,甚至列舉了gdp的資料。
他說,在歐洲工業革命完成以前,中國和歐洲(不包括前蘇聯地區)是世界上最大的兩個經濟體,1700年,中國和歐洲的國內生產總值(gdp)在世界gdp中所佔比重,分別為23(1,(中國)、23(3,(歐洲)。
1820年則分別為33(4,(中國)、26(6,(歐洲)。
1700,1820年間gdp增長率,中國為0(85,,歐洲為0(65)。
當然,對於這種說法,人們當然可以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作為學術值得進一步探討。
根據筆者對江南市鎮的長期研究來看,江南市鎮的早期工業化,尤其是在絲織業、棉織業所達到的水平,是領先於工業革命前的歐洲(包括英國)的。
首先,江南絲綢業市鎮及其四鄉,從明中葉以來,逐漸把養蠶繅絲以及絲織業作為主業,作為家庭經濟收入的主要來源。
像是明中葉謝肇淛在《西吳枝乘》中說,蠶桑之事“湖人(引者按指湖州人)尤以為先務,其生計所資,視田幾過之”。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清代。
沈廷瑞《東畲雜記》關於濮院鎮四鄉農家的經營方式,有這樣的描述“近鎮人家多業機杼,間有業田者,田事皆僱西頭人為之。西頭,謂石(門)、桐(鄉)邑界,其地人多而田少,往往佃於他處,每於春初挈眷而來,年終挈眷而去,名曰種跨腳田”。
可見,以出產“濮綢”聞名的濮院鎮,四鄉農家的經營重心已由農業轉移到蠶桑絲織業,也就是說,從農業轉移到工業(當然是鄉村工業、原始工業),而把農田耕作看作副業,因忙於工業而無暇顧及,不得不僱傭鄰近的石門、桐鄉農民來種“跨腳田”。
這種主業與副業倒置的現象,截然不同於傳統農村,農民不再把農業作為主業,而把工業作為主業,是江南市鎮早期工業化的主要特徵,在絲綢業中心盛澤鎮同樣存在。
根據實地調查,“盛澤的紡綢業,也是農村副業的一種??不過盛澤紡綢業之為農村副業,和普通的有很大不同的地方,普通所謂副業,如其名所示,是從屬於農業的一種農暇時的職業,農民的主要收入,當然還是以農業為主。
而盛澤的情形恰恰相反,從事紡綢業的農民,固然都有土地,而大部分都是自耕農,可是對於農業並不重視。
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是在於紡綢,這一年紡綢業如果興盛,他們竟至於讓土地去荒蕪”。
盛澤鎮的絲綢業興盛於明末清初,因此這種現象至遲在清代中葉已經形成,也正是這種現象,才支撐盛澤鎮的絲綢業中心地位歷經幾百年而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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