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龍抬頭, 宜祭祀,宜出行, 宜嫁娶。
這是金枝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天還未亮,她便被伺候她梳妝的嬤嬤們從床上挖了起來。
她昨天被為她開臉的嬤嬤折磨得欲生欲死, 晚上又因為心裡記掛著事,既激動又忐忑, 很晚才睡去, 起床後精神有些不太好。
昏昏欲睡中,被嬤嬤渾身上下折騰了一番, 換上了嫁衣, 上好了妝容, 直到外面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金枝才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
金枝被蓋上了蓋頭,觸目所及變成了一片紅。
她被人牽著進了花轎,很快花轎起駕, 她在一陣喜悅的鑼鼓聲與鞭炮聲中,被抬著緩緩出了宮門。
金枝原本緊張不安的心情慢慢平複,她真實地感受到自己這是要嫁人了,那個人是她欣喜之人。
花轎搖搖晃晃地駛過了大街小巷, 有喜婆不停地往外灑著喜糖喜果, 引得一幹小孩子們甚至某些大人瘋搶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金枝恍惚間似乎聽到一個男人在大聲說著:“爆竹聲響,正門大開, 喜迎新娘!”
這是到了譽親王府?
她不由正了正身體,心情再一次緊張激動起來,她是不是馬上就能見到李瑾銘,然後二人拜堂成親後就正式結為夫婦?
車簾很快被掀開,金枝不得不強迫自己回過神,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金枝低頭正好看到,這是一雙很大很寬厚的人,只看著便能讓她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雙手往下,落在了金枝揪緊嫁衣的手,似乎察覺到她的緊張,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而後,她聽到李瑾銘那熟悉的聲音:“金枝,別害怕,把手給我,好嗎?”
金枝似被他安撫了一般,手緩緩放開了嫁衣,隨即被他溫暖的大手包裹進了手心。
“我們要出去了。”李瑾銘將牽紅的一端塞進了她手裡,自己拿著另一端,“慢慢地跟著我,看不見也不要急,我會等著你的,知道嗎?”
金枝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隨著牽紅傳來的力道指引,跟著李瑾銘緩緩前行,兩人入了大門,進入二堂,繞過了偌大的園子,又經過了財房、樓房等,最後到了拜天地的大堂。
李嚴帶著李瑾銘的幾個兄長等在了裡面,他欣慰地看著穿著喜服,已長得人高馬大、神采奕奕的兒子,不由感嘆:“我兒果真是長大了。”
“行廟見禮,奏樂!”贊禮者喊。
金枝被蓋頭遮了視線,看不見大堂裡的情形,跟著贊禮者的話,上了香又和李瑾銘行了叩拜禮。
“禮畢,退班,夫妻二人同進洞房。”
金枝便被帶著進了新房,依著喜娘的提醒,坐在了床沿上,很快她的蓋頭便被同坐在床沿的李瑾銘用秤桿挑開。
兩人視線相交,金枝不知怎的,心頭湧上一股羞澀,微垂下頭避開了他熾熱直白的目光。
喜娘將棗子、皇上、桂圓等拋撒在了床帳內,意喻早生貴子。
婚禮至此便算是結束了,但他們請來的這位喜娘卻是個口角伶俐的,主持慣了達官貴人們的婚禮,便是在譽親王府也不例外,為了討個好“口彩”,便讓人端來了一碗半生的餃子,讓金枝咬下一口,問:“生不生?”
金枝知道其中的含義,窘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羞紅著一張臉求救般地看著李瑾銘。
李瑾銘笑了笑,替她解圍道:“自然是生的。”
喜娘這才說了幾句吉祥話退了出去。
李瑾銘也需要出去招待客人,待金枝換完妝後,還要去向李嚴及幾位兄長行“拜見禮”。
雖然金枝與這些人早已認識,但是婚禮的步驟卻不可少,尤其李嚴身為皇帝,仍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特意等著她這媳婦兒酒,金枝更不敢怠慢。
拜見禮後,金枝才被帶回了新房,而李瑾銘仍需要在外接待客人,他那幾位兄長一個賽一個的不正經,看出了他的急迫,卻故意拉著他不讓他回去。
最後,他只能沿用先人想出的老法子——酒遁,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被人扶進了新房。
一群人還想鬧洞房,但他這個男主角都醉了,沒了什麼樂趣,只幾位女性長輩打趣了金枝幾句,直將她說得面紅耳赤,才不情不願放過了他們。
人走光了,便是平日裡伺候他們的丫鬟奴僕,這時也出了屋,並貼心地為兩人關上了房門。
金枝盯著彷彿醉的不省人事的李瑾銘,一臉不知所措。
接下來,她要做什麼?
想了想,她走到李瑾銘身邊,湊到了他耳邊,試探地喊道:“瑾銘?”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床上的人似乎真的喝醉了,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