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最近過得頗為順心, 紀香給她的銀錢很多,她不願意做生活的瑣事浪費時間, 也不會做, 便花了些錢買了個老實本分的小丫頭伺候自己。
在習慣了離開紀香以後,王氏竟然覺得這日子比在紀香身邊過得還輕松自在, 畢竟不論是在紀府還是楚家,紀香上頭都還有人管著, 王氏即便是隻領工錢不幹活, 卻還要看人眼色。
但是,現在卻是不同了, 她不僅手裡有了足夠的錢, 有人伺候著, 還因著她畢竟是金枝的生母, 就算外人明知她們母女不和,卻也有所顧忌,對她客氣起來。
王氏從出生到現在做了四十年奴隸, 一朝翻身做主人,頗有些飄飄然。
最讓她高興的是,她前頭生的兒子,現在願意認她了!
當初王氏回到紀府第一件事, 便是去尋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可惜她離家十四年了無音訊,她那夫君早已又娶了一位嬌妻,連孩子都生了了好幾個。
王氏在外十四年受盡了苦難, 不僅把原來的好樣貌磨得所剩無幾,還刻薄無禮,又另嫁過其他人,回來紀府不受吳氏待見,就算她願意委屈自己做她夫君的平妻,人家還不樂意要呢。
丈夫不要她,她的兒子自然也不會願意認她這個自幼便離了他的母親,反而對她丈夫後頭娶的妻子殷勤得很,對她的討好絲毫不予理睬。
王氏後來心灰意冷,便也未再去理會過,卻沒想到,她的兒子現在自己找來了,告訴她當初不認她,全是被他那父親逼迫,他在家裡過得並不好,那後娘面子上對他和顏悅色,卻總是剋扣他,令他苦不堪言。
王氏對這個兒子還是有感情的,離家的十四年裡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他,雖然兒子曾經不認她讓她傷了心,但現在兒子一哭訴,她便心軟了,輕易便原諒並接納了她。
王氏的兒子姓鄭,單名一個超,鄭超如今十八歲的年齡,身材瘦弱,看起來倒還真有幾分被虐待過的模樣。
鄭超在與王氏生活了近半月,母子兩的感情漸漸好了,便開始慫恿王氏去找金父,讓她和金枝和好。
王氏初始時不願意,她還記恨著金枝讓她迫不得已離開了紀香,但被兒子一通勸,再加上這些日子又著實過得好,讓她對金枝的怨懟少了一些,最終被說得意動,竟然真的去找金父了。
金父那副醜陋的樣貌依舊讓她厭惡不已,但他卻早已不是曾經軟弱無主見的那個人了。
王氏找他,自己還未說什麼呢,金父便一副如臨大敵樣子,警惕地看著她:“你來幹什麼?”
言語中那對她不請自來的行徑充滿了不滿。
金父在京城生活了四年,早已不像在青葉鎮時那麼無知,各式各樣的人認識的多了,尤其還有人對他普及,他才知道,就因為王氏那奴隸的身份,差點兒讓金枝無法嫁給李瑾銘,要不是金枝因緣際會救了宋清幽,或許她只能給李瑾銘做個沒名沒分的侍妾。
只要想到這一點,金父便是對王氏還有些覷,此時也挺直了背脊,露出了主人家驅逐不速之客的模樣。
王氏何時見他這樣對待過自己,當下便想抑制不住發火,卻被她的兒子鄭超好說歹說勸住了。
鄭超勸完王氏,又對金父露出個自認為親切的笑容,自來熟道:“這位就是金叔吧,我是鄭超,是娘親前頭生的兒子,我們也算是一家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金父便是不聰明,也知道他此行必有所圖,只一臉防備地看著他。
鄭超卻彷彿沒看到一般,依舊笑得溫和可親:“我聽說娘與金枝妹妹有些誤會,是不是?這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我看娘這些年來也多有悔恨,只是一直拉不下臉,我這為人子的哪能看著娘為這事整日愁眉苦臉,便想做這個中間人,腆著臉上門,希望能夠為兩人說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金父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兩人是看他的女兒金枝馬上就要成為親王妃了,想來巴結佔便宜的。
金父可以委屈自己,卻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金枝,當下便黑了臉,直說道:“這事我做不了金枝的主,她也沒在這裡,你們走吧!”
“我自然知道金枝妹子不在,這不想著叔父你怎麼說都是她的父親,或許可以為我們拉個線。”鄭超厚著臉皮站在原地不動。
可惜金父鐵了心不理會二人,任他就是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這個時候金石回來了,他長得人高馬大,就算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也會讓人産生一種被壓制的感覺。
鄭超見到他立即慫了,即便金石什麼都沒說,他還是心生懼意,拉了拉王氏的衣袖,便要走。
正好王氏也不願在這裡受這窩囊氣,兩人一拍即合。
“王姨,我送送你吧。”金石說。
“呸,誰要你送了。”王氏不領情,但金石依舊將她送出了巷外,又猶猶豫豫向她問道:“紀香……紀小姐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王氏聞言止住了離去的步伐,露出如同受到侮辱的表情:“你竟然還惦記著小姐?”
“我沒有。”金石搖頭,“我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