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掌櫃向幾人賠罪,拉了金枝就要走。
那精神矍鑠的老人卻首度開口了,不是對邢掌櫃,而是對著金枝:“小孩兒,你真有方子嗎?”
老人也算是關心則亂,明知這事從一個十歲小孩子身上得來並不可靠,卻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金枝原本已經想放棄了,畢竟她也不想為金家惹麻煩,但聽到老人聲音中隱忍的顫抖,她又有些不忍,再一想,這畢竟是利大於弊的事,便準備賭一把了。
但謹慎起見,她還是先得給幾人打好預防針:“我也不知這法子有沒有用,是小姐給的,聽說我小時候因為不足月也有些不足之症,便是我阿孃用小姐的法子把我治好的。”
她這麼說,別人反而覺得有譜,畢竟是有她自己為例項。
但天知道金枝雖然不足月,卻是身體結實得很,頭幾年會常年生病,也是王氏疏於照顧造成的,為了不讓她爹有怨言,就說她是先天不足,然後為了讓金父死心塌地的養著紀香,便索性說是紀香找的法子。
這理由金父毫不懷疑地信了,但這裡的人卻沒人是好唬的,那儒雅中年一聽便發現其中的漏洞,問道:“你小時候?小丫頭,你小時候你家小姐才多大,就會懂得什麼法子?”
對此,金枝只是一揚頭,表現出對紀香極大的信任與敬仰:“當然,我家小姐生來就不同,她就算沒見過,也能知道許多事!”
儒雅中年沉默了,金枝急忙爭辯道:“這位老爺你別不信,我把法子寫給你,你一看便知。”
邢掌櫃站在一邊,見五人沒說話,心知這也是一種默許,事已成定局,他也只能讓人準備好紙墨筆硯。
而且他見金枝說得信誓旦旦,也對金枝先天不足之事略有耳聞,就更信了幾分。
如果金枝獻上的法子真的有用,對金家也是一場造化。
金枝在五人的默許下,就著他們的餐桌,認真嚴肅地開始寫起來。
她人小,坐在椅子上不方便,便幹脆站著,瘦弱的身子挺得筆直,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她寫得有些久,畢竟她不僅只是寫下一個藥方,而是一整個療程,包含著各種藥膳、藥浴,具體落實到每日該做的、該避諱的事。
那儒雅中年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後,默默地看起來,從剛開始的不以為意,到最後撫著鬍子沉思。
其他幾人,那少年是最平靜不過,似乎金枝寫下的藥方與他無關,絲毫不在意,反而是那老人與男孩,面上都顯出一絲焦急,甚至頻頻伸出脖子向金枝的方向張望。
“爺爺莫急。”少年安撫道,那聲音缺乏一絲硬朗,卻溫和如春風般舒暢。
“我怎麼能不急!”老人這麼說著,但面容卻和緩了些。
而那男孩也一反剛才對金枝的咄咄逼人與強勢,略帶著撒嬌意味地抱怨道:“表哥,這明明是醫治你的藥方,怎麼你反而一點兒都不在意,我都要急死了!”
說完,又看向金枝:“到底寫的些什麼,我倒要好好看看,若是敢戲弄我,定要她好看!”
然後便湊到了金枝身後看起來。
金枝寫得認真,不想思路被打斷,便幹脆不理。
倒是那儒雅中年注意到這一幕,沖老人與少年說道:“這法子倒是頗為與眾不同。”
雖然沒有直接說明是否有用,但他那不住點頭認可的態度,無不在透漏著一個資訊:這法子有戲!
得了暗示的老人漸漸平靜下來,臉上焦急之色褪去。
屋子裡一時之間很安靜,連眾人間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直到金枝寫完,默默放下筆,這一幕才被打破。
她才剛把寫好的紙張拿起來,便被男孩隨手搶了過去,他先是整體看了看,評論道:“字型毫無風骨,也就整齊能看。”
金枝知道自己的情況,也不反駁,她的字確實沒什麼水平。
男孩沒跟金枝多糾纏,大概也知道老人的焦急,很快便拿了過去給那兩人看。
儒雅中年也不急著過去,反而坐到了金枝旁邊,一副準備詳談的樣子。
“小姑娘年紀輕輕,識得字倒是蠻多的。”
金枝就知道他們會有這方面的懷疑,畢竟作為一個鄉下小丫頭,她是不應該有這項富家小姐才會有的技能的。
可是這世界上總會有特例的,金枝會在十歲便識這麼多字還真不是因為重生多了二十年,而是從小跟在紀香身後,在王氏教學時耳濡目染。
小時候王氏對她雖然不盡心,但在教學上還是有幾分耐心,加上紀香被拘著,閑暇時也會指點她,這讓她雖然在學習深度上遠比不上紀香,但識字上卻是不差多少的。
別看她今年才十歲,但識字時間已有七年。
對這方面,金枝也是有些沾沾自喜的,她其實也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不是。
金枝這麼一解釋,其他人就瞭解她的情況了。
儒雅中年的面容更和緩了,他還想再說些什麼,那少年的聲音忽然響起:“不知,這上面所述的‘太極拳’又是什麼?”